“滴滴——”
骤响车鸣唤回柏屹寒迟迟未能回笼的思绪,他茫然转头,看见梁柏半按下车窗,露出一双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
“哦哟我亲爱的弟弟终于铁树开花了?”梁柏抬抬下巴,“介绍介绍?”
柳泽正面倒在青年怀里,看不清楚脸。
柏屹寒蹙眉,“介绍什么介绍?看不到他晕了吗?送我去医院。”
梁柏满头问号,讶道:“你又把人打晕了?一天天净在外面给我惹事。”
柏屹寒歪头,面无表情盯着车上的男人,“我说他被雷劈晕了你信吗?”
梁柏挑眉,“嗯,不错的理由,特别能说服我。”他朝里点了下脑袋,“上车。”
柏屹寒单手拖着不省人事的柳泽上了后座。
风愈加肆虐,世界被淋漓不绝的雨填满,天与地在此刻合为一体,氤氲水汽如同灰白色的浓雾将整座城市掩埋,行人举着伞,破开密密麻麻的水幕,于其中艰难而匆忙行走。
一辆黑色大G迅速行驶过湿漉的车道,溅起不小的水花。
红灯间隙。
梁柏转身打量两人,颇为好奇:“怎么回事儿?他谁?”
柏屹寒挽起裤脚,脱下打湿的外套,眉头紧锁,模样看起来不太高兴,“没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梁柏哼笑,“你觉得我当你二十年哥是白当的?”
柏屹寒撇唇,拿起纸巾簌簌抽了五六张,不停擦拭双手,“之前认识,想着打个招呼,谁知道突然晕了。”
他抬眸望了一眼梁柏,嗤笑,“我就说你们这些资本家压榨人吧,一看就是加班加多了受不住。”
绿灯亮起,梁柏继续开车。
“我要是万恶的资本家,那你就是饮血吃肉的蛀虫,柏少爷。”
柏屹寒不满,但柏屹寒没话说,垂头默默地擦手。
“别只顾自己了。”梁柏忍不下去这个没情商的弟弟,露出嫌弃的眼神提醒道,“你那朋友都吐血了,管管他吧。”
柏屹寒手一顿,侧头看向倒在车窗上昏睡过去,浑身湿透的男人。
“车上有没用过的毛巾,把人外套脱了擦擦身体,免得感冒。”梁柏说着,打开了暖风。
柏屹寒先是一愣,后反应过来,“我干嘛要做这些?到医院去让护士弄不就好了?”
梁柏简直恨铁不成钢,“柏少爷,你能绅士一点吗?”
“你的朋友晕倒了,并且全身上下都被雨淋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选择什么都不做?请问拔刀相助助在哪里?”
柏屹寒:“……”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死了。”他嘟囔着,“毛巾在哪儿?”
梁柏:“后面,自己找。”
车内改装过,空间较为原装要大了些,座位后面有放东西的地方,柏屹寒找到还未开封的毛巾拆开,顺口问了一嘴,“家里有健身房,你在车里放毛巾干什么?”
梁柏回头,淡淡道;“你管我。”
柏屹寒对他哥翻了个白眼。
暖风习习,车厢温度升高,柳泽身体歪斜依靠在边角处。
青年耷拉个脸,似乎很不情愿做这种事情,他将男人掰正,用毛巾擦拭那张苍白的脸颊。
柳泽嘴角的血大半都蹭在了柏屹寒浅色的西装外套上,只有少许干涸的残余,星星点点,宛若掉落在雪地上的梅花。
他稍稍用力,然而男人软趴趴的,一动就东倒西歪,无奈之下,柏屹寒只能掐住柳泽下颌,把那些斑点扣掉。
或许是青年下手没轻没重,柳泽眉头抽动了几下,不过仍然没醒。
男人的脸变得干干净净,柏屹寒作为洁癖的心理得到了一定满足,他满意地点点头,掀起眸,这才发现两人几乎快贴到一起。
眼睫忽颤,他突然发现了什么,目光定在男人脸上某处,紧接着歪起脑袋,像是一只正在思考的小狗。
梁柏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
他养了快二十二年的弟弟终于要嫁人了。
可喜可贺,可歌可泣。
快!趁现在!吻上去!
柏屹寒自然听不到自家老哥的心里话,他拿起灰色的毛巾仔细端详,上面有一些肤色的痕迹。
这是什么?
他又抬眼看了看男人,忍不住抬手一擦,眼下那圈青紫更加明显,柏屹寒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是柳泽化妆把黑眼圈遮住了。
柏屹寒把毛巾翻了个面,诧异道:“一大男人居然化妆?”
梁柏闻言扶额,他忘记自己老弟是个一块浴巾从头擦到胯、不解风情的纯直男了。
柏屹寒把毛巾罩到柳泽头上开始擦头发,见差不多行了,于是扶起男人脱下那件浸满水的湿外套。
水滴答滴答落,像是下起了小型的雨。
当碰到柳泽领口解开第一颗扣子时,柏屹寒手一顿,觉得此刻的画风不太对劲。
“喂,用不着做到帮他擦身体这一步吧。”他语气幽幽,“对一个昏倒的人干这种事情很奇怪欸。”
梁柏耸了耸肩,态度很无所谓,“都是男人,你有的他难道没有?怎么?还害羞上了?”
“你都知道穿湿衣服不舒服,他也不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