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闹钟准时响起。
柳泽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开始摸寻手机,然而手臂才伸出一半牵拉到的肌肉就开始叫嚣——又酸又痛。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疼的,特别是大腿根,到现在似乎都在发抖。
昨天某个姿势用得太久了。
柳泽无奈,只能趴在床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任由闹钟催促。
这时,一截肌肉线条匀称漂亮的白皙手臂越过柳泽,准确无误关掉闹钟,随后往下勾住那段细瘦的腰将他往怀里带。
毛茸茸的脑袋在男人后颈处蹭来蹭去,“能不能不去上班?”
青年嗓音嘶哑,但还是能听出来他在撒娇。
“不能。”柳泽声线轻如蚕丝,虚弱又无力,“今天有会,我必须出席。”
青年搂得更紧,“不要嘛,我给杨悟宇打电话请个假吧,就说你今天生病去不了,我好久都没见你了,陪陪我嘛。”
“柏屹寒。”柳泽稍稍提高音量,轻拍一下在自己肚子上乱摸的手,“别胡闹。”
“我怎么就胡闹了?”柏屹寒委屈,“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我有错吗?”
“你出差不让我跟着去,我一个人在家孤孤单单守了快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
柳泽无奈:“……我今天早点回来。”
“真的?”
“真的。”
“好吧。”
柏屹寒松开手掀开被子下床,笑嘻嘻抱起扶着腰一脸痛苦的男人,“我们去洗漱。”
柳泽有些没睡醒,边揉眼睛边倚靠在青年肩头,昏昏欲睡。
感受到对方靠着自己,柏屹寒笑起来,下巴在男人发顶磨蹭了几下。
把男人抱到卫生间放下,柏屹寒抽出电动牙刷挤上牙膏,“张嘴。”
柳泽听话地微张开唇,柏屹寒将牙刷前端塞进去,“自己拿着先刷。”
“嗯。”柳泽半眯着眼睛,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柏屹寒动作迅速,三两下匆匆洗漱完,对还在刷牙的男人交代,“我去做早饭,你慢慢收拾。”
回应他的是一声模糊的“嗯嗯。”
青年笑笑,包住男人后脑勺亲了一口他额头,紧接着小跑着去了厨房。
柳泽最迟七点四十要出门,现在只来得及做一些简单的食物。
柏屹寒打了两个蛋到平底锅里,同时把牛奶放到微波炉设定好时间,再把面包片塞进烤面包机,把蛋翻面,又急急忙忙从冰箱里拿出黄瓜和番茄,以及沙拉酱。
等柳泽打着领带出来,他正好把三明治端到餐桌上。
“收拾好了?”柏屹寒朝他露出明朗的笑容,“快吃饭。”
柳泽楞神,而后轻笑一声,眼底泛出复杂的波澜,紧接着垂眸掩去情绪,向餐桌边走去。
柏屹寒并没有做自己那份,只倒了一杯牛奶。
他拖起下巴坐在男人对面,笑盈盈地盯着男人吃饭,柳泽有些不太自在,但快要迟到也没时间扭捏,只能迎着青年炽热的目光一口一口咬下三明治。
吃得太快,柳泽唇角沾了些沙拉酱,柏屹寒用指腹拭去那点酱汁。
男人耳尖微红,支支吾吾道谢,正想扯纸给柏屹寒,然而下一秒他就当着柳泽的面伸出舌头舔走拇指上白色的沙拉酱,扯开唇角,露出一段尖尖的虎牙,笑道:
“真甜。”
柳泽不语,撤回拿纸的手继续埋头吃饭。
只是耳朵更红了。
“别急,慢慢吃。”柏屹寒幽幽道,“别呛到了。”
柳泽“嗯嗯”两声,拿起杯子喝牛奶,柏屹寒看他吃得差不多,趁这个时候起身走到男人身边。
待柳泽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柏屹寒扯出纸巾给他擦嘴,“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柳泽仰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都可以。”
柏屹寒:“那我随便做了?”
“好。”
“开车注意安全,工作上要是有什么不顺心就给我打电话。”
柳泽笑笑,“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柏屹寒:“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吗?”
两人腻歪好半天,或者说是柏屹寒单方面纠缠不舍得,柳泽硬生生拖到快八点才出门。
大门合拢,这间房子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哦不,还有个人陪他呢。
阳光洒进屋内,带来一丝温暖,柏屹寒悠哉悠哉喝着加了蜂蜜的热牛奶往阳台走去,途径电视柜旁,斜眼瞥到柳泽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合影。
他看这张合照不爽很久了,而且更不爽的是,扔了这张照片柳泽会生气。
柏屹寒只能试着和这间屋子里随处可见的合照和平共处。
“兄弟。”他对照片中那个模样英俊,抱着柳泽的男人举杯,“早上好。”
“柳泽我照顾得很好,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待在外边儿吧,别回来了。”
说完,他放下牛奶到阳台边趴着,时间掐得正好,柳泽刚刚下楼,正往停车的地方的走。
目视男人的身影上车,直至消失,柏屹寒仰头望着和自己心情一样“忧郁”的天。
他已经和没名没分、不清不楚地和柳泽在一起三个月了,什么时候才能转正呢?
柏屹寒思绪纷杂,最后再次回想起他和柳泽初见的夜晚……
2031年4月4号。
天气微凉,晚风挟裹雨汽悠悠拂过,坚持了一个冬天的残叶终于落下,东一处西一张铺在湿答答的柏油路上。
柏屹寒拢拢外套,加快步伐拐进某条霓虹闪耀的商业街,兜兜转转推开了一间位置偏僻的民谣酒吧。
“诶柏二寒!这里!”一位长相英俊,骨相立体锋利到极具攻击性的青年挥手,朝柏屹寒打了声招呼。
柏屹寒闻声望去露出笑容,抬腿向他们而去。
他们四个好久没聚在一起,点上几杯缓解酒意的热茶,扯东扯西聊半天,话题天南海北,气氛和谐热闹。
吧台上驻唱的歌手嗓音低沉,缠绵悱恻,娓娓讲诉着一个悲戚的爱情故事。
忽然,不远处出现骚乱,然而悠然的歌声却未停,和着吵闹声一起传遍了原本安宁的酒吧。
“时光倒流在那个路口”
“我奔向你”
“你倔强地不肯回头”
柏屹寒朝那边望了一眼就撤回了视线。
杜徊江有些感兴趣,“发生什么了?去看看?”
许尽明看也不看,高挺的鼻子里泄出冷哼,“没什么好看的,估计又是在让那个男人说话。”
沈听雪云里雾里:“什么东西?说什么话?”
许尽明解释,“这儿我不常来,也是听他们说。”
“那个靠窗的角落经常坐着一个男人,长得挺好看,但就是不说话,一个人孤零零的。”
“有人和他搭讪吧,也不理,干什么都不理。”
“时间一久,就有人把他当成赌局,能让他说话就算赢,甚至还有人专门在酒吧群里讨论,到底要怎么样让他开口。”
“估计这又是他们的什么新办法吧。”
“无聊。”柏屹寒如是评价,“一个个的没正事儿干。”
许尽明翘起二郎腿,摸了摸鼻子,“我也试过。”
沈听雪揶揄,“怎么样?成功了没?不会连许sir的手段都搞不定吧。”
“估摸那人是个聋子。”许尽明一脸认真,摩挲光滑的下巴,“我这么帅的一张脸居然都能无动于衷?”
“没品位。”
柏屹寒笑了,“聋子还看不清楚你这张脸了?”
“哈哈哈哈哈——”沈杜二人大笑。
许尽明蹬了柏屹寒一脚,“有本事你去。”
“我才不去。”柏屹寒蹬回去,“幼稚。”
许尽明又蹬,从齿缝里龇出一声“切”,“我都赢不了,你肯定也不行!”
柏屹寒用力踩他脚背,只听对方一声哀嚎,“让别人说话这种简单的事儿都赢不了,废物!”
“那你去!”许尽明双脚夹住柏屹寒脚踝,表情狰狞,“有本事你让他开口说一句!”
“你赢了我叫你爹!”
柏屹寒暗自和他较着劲,面上看起来十分轻松,实则额头青筋暴起。
“就这样?那也太没赢头了。”
“行!”许尽明从来都不是个服输的主儿,“你要是赢了,我就把我珍藏多年的绝版手办给你!”
柏屹寒眉尾一动,昂起下巴睥睨对面涨红脸的人,语气飘飘然,带着得意,“我要一套。”
许尽明微滞,显然有些犹豫,然而看见柏屹寒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心中那股不服输的气又上来了。
“行啊,可以。”
酒吧里面那么多人,甚至还有直接动手的都没能让他说一句话,他不信柏屹寒真有那么大魅力,今天一去就可以让那个谁也搞不定的硬茬开口。
许尽明:“你去,把录音开着。”
柏屹寒抱起双臂,模样吊儿郎当,嗤笑:“你还怕我作假?”
“拜托那可是绝版手办,还是一套,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伐。”提到这个,许尽明的眼底燃起一丝狂热,“无奸不商,谁知道你会不会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