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安抱着电脑才想起身,一只手从后蒙住了他的眼,用了些力气将他再次推到,稳稳地,他再次枕在了那人的腿上。
“累了就再睡一会儿。”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与司北正巧垂下的那双眼对上,所以他是枕在司北腿上睡了一下午吗?
真是疯了。
这人肯定会很得意吧。
可白念安从司北的严重找不出一丝轻快的情绪,只是轻轻皱着眉,看着他,用手指紧贴上他的额头。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在嫌弃他吗?
白念安把司北的手拍下,他直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你一头栽下去的时候早就脑震荡了。”
白念安心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没有司北多管闲事的话他可能一头就会砸到水泥地上。
“谢谢。”
他的表情有点呆呆的,许是才睡醒脑子还没转过来,不对司北挂着脸的白念安,简直就是一只小白兔。
司北别开脸,耳根子红了个透,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巾平铺在地上。
“再休息会儿吧,课还没下,你现在回去有点不太合适。”
没什么逻辑的理由,但白念安还是坐下了。
他想司北这人也太狡猾了,铺下的纸巾都是靠着自己的,导致白念安坐下后会和司北的肩头抵在一起。
胸腔内的燥意越发不可收拾了,他忽然很想抽烟,白念安抽烟这个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靳昭成都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抽过烟。
回想起来那天真是奇怪,白念安就那么若无其事的拿出口袋烟盒里的最后一杆烟,他叼在嘴上,又在口袋里摸索了下火机却找不到,本想把烟折断不抽了走人。
一抹火星映照在他的眼前,是司北为他点燃了那只烟。
咔哒——爆珠被碾碎了,苦涩的柑橘香气萦绕在两人间。
“你也抽烟吗?”他看了眼司北放回口袋里的打火机。
“我不会。”
这个答案出乎白念安的意料,司北向来坦诚:“以前跟着我姐姐学过,没学会,她就不教我了。”
“你还有姐姐?”白念安挑了下眉,莫非天天接送司北的那个红发女人就是他的姐姐吗?
“一个福利院长大的,比我大我就叫她姐姐了。”
白念安弯起唇,看了眼司北红透了的耳尖。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想捉弄一个人,温良的假面被撕开一角,和成瘾了一样,白念安进一步的贴近司北的耳边。
“要我教教你吗?”
还没等司北反应过来,他的嘴被捂住了,那支烟生硬的塞入了他的嘴里。
比这浓烈的烟草味先一步到达的是白念安身上需要离得很近才能闻见的清香,他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烟头湿润的那寸与他的唇齿交融在一起片刻后,又迅速分开了。
一口烟直接呛入了鼻腔,司北的头往旁边一偏开始剧烈咳嗽,眼泪几乎都快咳出来了。
白念安笑得很大声,他几乎都快笑仰在地上地上了,一张脸笑得通红,重压在心头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了。
“你怎么这么笨啊,不要直接……”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执着烟的那只手又被温热覆盖住,司北迎了上来,叼住了那根快要熄灭的烟,唇轻轻贴上的白念安的指缝间。
“是这样吗?”司北缓缓地掀起眼皮,盯着白念安。
苦涩的烟雾一点一点吐露在两人之间,从朦胧到清晰,白念安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贴上来的,我只是——”司北和碰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立马弹开。
白念安那天才知道,原来司北很害羞的时候,不仅是脸、耳朵、脖子会红,甚至皮肤都瞬间充血泛红,隔着胸腔那一头的心跳声吵得没完没了。
他放下手,那杆烟也滚落在一旁,熄灭了。
“我只是教你抽烟,你不要误会了。”
司北站了起来,背靠着无尽的晚霞边,天台的风吹过他笨拙打理过的发丝,那片阴影笼罩住了白念安。
“白念安。”
司北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离得很近的时候,也难怪他能被邀请去地下酒吧表演,还是压轴嘉宾。
“干嘛?”他问。
“还可以再教教我别的吗?”
砰砰——
“教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我。”
又是这样的感觉,这样被需要的感觉,被依恋的感觉,这种白念安不需要讨好,不需要做到事事完美,不需要披上假面也依然被选择的感觉。
司北像是天生就该来喜欢他的一样。
白念安搪塞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与他在题卡上解析过的所有大题都不同,它没有逻辑可言,捋不清,弄不懂,看不透。
于是他推翻,只由着性子来。
“你到底在我这里想得到什么?”
“你。”
司北没有丝毫犹豫。
“我不会属于任何人。”
白念安不信这个世界上有纯粹的爱,一切的始发点,要么为财,要么为色,仅仅只是为了他这么一个人吗?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永恒的爱,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多想想你自己的未来吧。”
白念安上下打量了番司北,唇角弯起讥讽的弧度:“而且你的爱并不是免费的,只是你拥有的少,所以显得你的爱很廉价了。”
“你错了。”
“我的爱一点都不廉价。”
白念安真的很讨厌司北身上这种莫名的自信,他永远不会回头,坚信自己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所作所说的一切全都顺着自己的心意走。
与白念安十七年来所有习得的观念相悖。
他掏出口袋里的那封情书,又一次当着司北的面撕毁:“你说的对。”
“或许我是错了,但那又怎样呢?”
白色的纸屑飘落在风里,白念安果决的离去,他才迈出一步,手腕被司北牢牢圈住,动弹不得。
“你一点点心动都没有过吗?”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几乎是哽在嗓子眼的话吐了出来:“一点点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