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言既出,接下来就是神魔两面的分歧了。
这场队内选拔赛,雪莱要么沦为其他人的踏脚石,为自己的言语付出代价,永远成为小丑、笑谈。要么以此为起点,真正戴稳镶金缀玉的冰雪王冠。
结局,谁知道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少女的语气太过笃定。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雅科夫,他那内心的天平却似乎已经隐隐倾斜。也或许正是因为他曾经见过那尚未长成就足够耀眼夺目的原石,此刻才会心有所感吧。
总之,雅科夫甚至期待起了几小时后会目睹的……那场演出。
“嗡嗡嗡——”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震动着,有些刺耳。
雪莱不知道开车的雅科夫教练脑内乱飞着什么念头,她的心情意外平和,一路上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四周的人群、建筑。
天气有些冷了,细细的,都称不上雪花的白色絮状物飘飘摇摇落下,落在绒帽突出的部分。头耳被毛茸茸的帽子、围巾包裹,怀中抱着露出一角粗长面包的纸袋。
大多人面上没有什么笑意,也没有太多交流。人们行色匆匆,却自有一种各司其职的安逸感。
雪莱看着,心中有淡淡的、奇妙的喜悦。
少女的眼神称得上久别重逢后的不舍缱绻,又有些目睹某种期待成真后的释然。
尤里奥不知道雪莱在怀恋什么,但是……
“很有趣吧,路上的人。”尤里奥凑得离雪莱近了一些,像是刻意孤立讨厌家伙的小鬼,以不让雅科夫听见的姿态低声道。
尤里奥也挺喜欢缩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观察愚蠢的人类。
搞艺术的家伙,大抵都有这种怪癖。
毕竟艺术这种东西,就是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不去体味寻常人间百味的烟火气,怎么在表演时调动观众的情绪呢?
孤芳自赏、自我陶醉?
尤里奥不知道其他花滑选手,反正他绝对不会教自己的学生那种东西。
“……等比赛结束,我带你回家。爷爷会给你做日式炸猪排皮罗什基面包的,那个超级好吃。我们可以一起坐在壁炉边上,爷爷新换了躺椅,很舒服,我喜欢抱着pyocha……哦,就是我养的猫,一起看夜晚的雪景。”尤里奥单纯的分享自己喜欢的休闲手段,并不为雪莱接下来的胜负担忧。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雪莱顿了顿,收回一直黏在车窗上的目光,落到了尤里奥脸上。浅金发色的青年谈到喜欢的事物,像是骄傲的小猫咪,看不见的尾巴一翘一翘。
白发少女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很轻的应了一声:“嗯。”
停顿的时间,嘴边几乎脱出的话被雪莱小心翼翼的收回了心底。
其实雪莱是想说,她也很想邀请尤里奥和他的爷爷去看雪景。
不过是在她真正的家乡,至冬的雪原。那是一间由雪莱自己一点点搭建起来的小木屋。
她精心挑选的地段不错,雪原空旷无人,空气质量自然也很优秀,晴朗的夜晚甚至能看见深渊的影子。丑陋而罪恶的深渊,其影子却是一种如同这个世界极光一样绚烂美丽的景观。那是雪莱唯一能稍微原谅深渊的产物。
雪莱敢打赌,如果那片雪原能被开发出旅游经济,一定会受人追捧到炙手可热的。
尤里奥和他的爷爷也或许会喜欢……会喜欢就好了。
不过如果造访,她的壁炉里暖呼呼的可不是柴火,而是火元素的炼金药剂。
一般雪莱的小木屋是没有客人的,所以她每天只会放一份药剂取暖。如果能有尤里奥和他的爷爷,那么她会放五份药剂,一定会像是春天一样温暖。
想到这里,雪莱又是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虽然真的很想这么做,只可惜,一切的前提条件就是不能成立。
所以,由她来做那个客人也是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