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符越两只手上都浸着水渍,匀长有力的小臂隐隐跳着青筋,在半掉不掉的袖子的遮掩下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
蔚也把他的袖子从最底下卷起来,他干活干得细致缓慢,目光全然聚集在符越手臂上,因此没注意到头顶那道直白赤裸的目光。
等挽好袖子,锅里的水刚好烧开,符越淡然移开目光,转过身去下了面条:“你回去吧,很快好了。”
蔚也“哦”了一声,他半点都不觉得刚才的气氛奇怪,听话地坐回到餐桌上。
很快,符越问了蔚也的口味添加调料,帮着把那碗面端了出去。
“谢谢。”
蔚也从他手里接过面,升腾的蒸汽瞬间模糊镜片,他摘了眼镜随手放在桌上,就这么直接吃了起来。
那双看上去有点冷淡锋利的眼睛也在摘下眼镜的瞬间变得无辜温和,符越看着他,突然问:“你近视很高吗?好像没看你摘过眼镜。”
“有点。”出于礼貌,蔚也咬断嘴里的面,含糊不清地转向符越——他近视度数实在很高,摘了眼镜只能看到桌对面坐着个人,具体什么也看不清,“一边六百,一边七百,不戴的话打游戏都打不了。”
“这么严重?”从小裸眼5.0的符越并不能理解六百和七百的概念,但他知道连电脑都看不清是有点高了,“怎么近视的,你爸妈都不管你吗?”
面条有点烫,蔚也喝了口水,小声回答:“从小就这样,应该是天生的吧。”
符越一顿:“应该?”
这玩意儿怎么还能应该?
“我家里没人管我。”蔚也咽下一口面,他不想再谈论这个,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对了队长,你明天打游戏的时候能带我一个吗,Shield说我欠磨合,今天也是,好几波都没及时跟上。”
符越当然不会拒绝他跟自己双排的邀请,不过他对Shield的名字出现在蔚也嘴里有些意外,小孩儿来基地还没几天呢,明明都没跟谁说过几句话,怎么话里话外好像跟Shield很熟一样?
符越状似不经意地问:“三个人吗?”
“五个。”蔚也正气地说,“要磨合,当然要整个队伍一起磨合啊。”
“……”符越没想到他张口就是“五个”,一时想不出要怎么回答。
看到他旁边的水杯空了,符越又给蔚也接满一杯,斟酌着说:“你要磨合还不简单,我到时候再给你约几个队对练就好了,再说平时又不是没有练习赛,其他时候大家都习惯了各打各的,你一下要五个人一起,其他人压力也大。”
蔚也接过他递来的水,也不管自己渴不渴,一下就喝了半杯:“就练几把也不行吗?”
“恐怕有点困难。”符越想到什么,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别抱太高的期望。”
蔚也不理解同战队的一起五排怎么就为难了:“为什么?”
符越诚恳地说:“小先跟Shield要吵架。”
“……”蔚也没想到是这么新奇的理由,想了很多的劝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他问:“他们为什么要吵架?”
“有时候石距地图对面上单会坐船来下路抓小先,Shield喜欢趁这个机会拆塔,大多时候都是只给信号不给支援。”
“……”蔚也突然又能理解祁先了。
决京游戏内有三张地图,不同的地图中立资源也不相同。每次游戏开始地图随机,其中一张地图的中立资源是石距,会在两边河道刷新传送船,直接互通上下两路。
蔚也也打过射手,对面坐船来抓而自家上单永远不来的日子他也体会过,所以相当能理解祁先的心情。
于是五排的计划只好泡汤,蔚也看着符越,犹豫着说:“那……不然我们双排?”
符越轻轻笑了一下,却突然犹豫起来:“但你刚才说Shield……你不会跟他约好了吧?”
蔚也觉得这语气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但符越一看就不是那样的人,他只以为自己想多了,正要否认,就又听到他说:“你要是跟他约好了,又来跟我双排,他不会生气吧?”
“……”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他虽然跟Shield没说几句话,但对方一看就不像那种随便生气的人:“不会。”
符越“哦”了一声,意味不明道:“这么了解他?你真跟他约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明明训练的时候大家都在训练室里,要是蔚也跟Shield约了他怎么可能没听到?还是说……他俩背着他偷偷加好友了?
“不了解,没约好,不熟。”蔚也越听他说话越觉得奇怪,回答完后觑见符越脸上变大的笑容,欲言又止地说,“不然队长,我们明天先不双排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