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安顿好两只小家伙后姚新泉跟师月江两人又去厨房把该炸的东西都炸完,姚新泉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油烟味儿闻得我都有点恶心了,你看看想吃什么就吃,我去把那几个小家伙叫进来,给它们炸了一点儿没有调料的萝卜丸子跟肉丸子。”
适当吃一点儿问题不大,她探着头朝厨房窗户那边招呼一声,小家伙们飞快地跑了回来,又老实在回廊下的垫子上把脚蹭干净了,姚新泉把碗给他们放下,“就尝尝味道啊,你们的饭是另外的!”
皮皮一口将萝卜丸子吃到嘴里,嚼了半天也不往下咽,姚新泉就知道了这个兔崽子不喜欢吃炸萝卜丸子。
“师月江,之前你擦丝的时候让你放在一边的萝卜块儿呢?你拿过来一下!”
师月江端了个小碗过来,把几个萝卜块儿放在了皮皮的碗里,这下它不挑了,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高兴!
“家里那个擦子特别锋利,擦这种最后的一小块容易伤到手,干脆就给它吃吧!”
之后几天姚新泉和师月江两人包了包子、卤了肉,做了豆腐,还熬煮了一大桶豆浆冻在外面,就这样忙忙碌碌到了大年三十。
一大早起来给父母上了香之后两人就操持起了今年的年夜饭,“中午咱们就吃饺子吧,晚上再正儿八经吃,成吗?”
她家习惯是在晚上吃年夜饭,中午基本上都是对付一顿的,师月江自然也没有意见。
把鱼、鲜肉、卤肉等都拿出来化冻又把家里最后一把芹菜拿出来,好歹也算是有个绿色的菜,剩下白菜、萝卜也都收拾出来,就算这东西吃了一个冬天,可当肉吃多的时候还是想吃它们。
“我小的时候爸妈是这边一个国营牧场上的双职工,家里条件按道理讲还挺好的,但是我小姑跟二叔都在上学,所以哪怕是双职工家庭,日子其实也过得紧巴巴的。”
“每年我最期待的就是过年了,一方面牧场会给员工发年货,每年都有好几公斤肉,另一方面我爸妈也就过年的时候舍得花钱,会买不少好吃的。过年的时候我除了在饺子跟包子里,从来是不愿意碰大白菜的”,姚新泉笑着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没想到这一桌子肉,我夹得第一筷子竟然是白菜。”
师月江也夹了一筷子,“我们那时候在南方,我在北方出生,习惯了北方的冬天,骤然到了南方不仅仅是身份的落差,整个人浑身哪哪儿都不自在,手上脚上全是冻疮。我记得第一年到广州那边的时候就是冬天去的,那些人瞧不起我们,我哥还被他们在大冷天推到水里了,我哥不会水,所以我当时立马就跳了下去”,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特别偏激,我心里想得是,要是能救那就救,要是救不了我就跟我哥一起死在这里,让那些王八蛋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事实上就算他们真的死了,那些人也未必会因为两个被下放的孩子的死而被怎么样。
姚新泉大概猜到他家是什么情况了,“你家曾经被划为资本家了?”
师越江摇头,“没到那个份儿上,我爸妈家里条件确实都不错,我爸家里是开酒楼的,我妈家里是开当铺的。我外公外婆只有这一个闺女,两家人打小就认识,所以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后来新中国成立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时候,我家的酒楼和当铺都是经过了公私合营的,我爸妈他们也都在酒楼和当铺里谋了个工作,每年能拿到定息,但是得不到经营权了。”
“因为两家都是比较本分的人家,生意做得不算特别大,人也没什么坏心肠,没有剥削行为,所以也只是城市小资产阶级,不算资本家。”
“但后来那些人闹昏了头的时候根本不管那么多,而且那时候哪里都乱,这资本家和城市小资产阶级的边缘也被弱化了,我们家就被当作资本家下放了。”
“不过后来拨乱反正的时候我家算是第一批被平反的,家里的东西也都还回来了,不然我后面高考可能都考不成呢!”
“那你父母呢?都因为这个被下放过,他们竟然还敢做生意?”姚新泉有些好奇地问道,因了之前的事情,多少人对政策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天又回头清算他们,所以刚改开的那阵多少人谋划着出国,就怕再一次改造到他们头上。
师月江有些无奈地叹气,“他们倒是也想跑,但两人一句英语不会说,也曾想过去香港,可两人也学不会粤语!”
他半是庆幸半是好笑地说,“幸好他们语言能力不强,不然我跟我哥年龄小,那时候还不能做自己的主,他们若是真走,那必然也是要把我们带走的。我跟我哥一个想法,我们就想待在自己国家,在哪儿都没在自己家好!”
姚新泉很是赞同地点头,“以前不过是咱们东方巨龙打了个盹,如今不仅慢慢赶上来了,将来那更是要腾飞的!还是留在自己家好!”
两人相视一笑,姚新泉举起酒杯,“敬祖国!”
师月江轻轻跟她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口干了。
不过她又有点好奇,“你爸你妈真的一句外语都不会吗?感觉你家生意做得还挺大的,以前没想着出去留个学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