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
长手长脚的面条小丑姿势诡异跌跌撞撞地撞进了房间。
“兔子!”
他脸上的白色颜料已经皲裂,双眼通红,不知是血还是火。嗓音粗粝无比,中文里夹杂着外国口音,听起来极为别扭乱耳,“给我兔子!”
张白英已经后退到紧贴墙壁。
她双眸睁大,死死地盯着小丑身后那个手拿法杖置身事外的长发男子。
“……你不是慈贺,慈贺。慈贺!”
张白英喃喃道,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讽刺,居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横流,“你是——”
她放声大笑,笑声却戛然而止!
瞳孔猛地一阵震颤,她的脖子忽然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扭曲开来,“咔咔”声响起,扭转一周,一条长得不像人的舌头掉了出来,舌尖像蛇类一样分着叉,舌尖扎着两颗长钉。
小丑身后紧随着一个身形正在膨胀的软趴趴的鬼脸。
他见状,同慈贺友善地擦肩而过,一口獠牙挂着涎液,突然发了狠直直朝张白英冲去,“奥西波夫!果真是你!我要杀了你!”
慈贺站在背着光,脸上阴翳一片,神情莫辨。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张白英,随后冷淡地一偏头,同小丑——契尔维亚科夫——略一颔首。手上一动,将一人高的电锯拉出来,手腕一翻,极为轻巧地丢还给了契尔维亚科夫。
似乎是得了什么应允,契尔维亚科夫忽然暴起。
他从空中接过飞来的电锯,“嗡嗡”地启动,直直朝现了原身的奥西波夫劈去。
鬼脸不甘示弱,直接膨胀成了半个房间大小,一整张脸只剩下一张血红大嘴,似是要将奥西波夫吞入腹中。
奥西波夫顶着一双艳黄色重瞳,嘻嘻笑了起来。
此时他占据着张白英的身体,清秀的女面张口却是刺耳轻扬的男声,诡异至极,“好久不见啊,各位。”
鬼脸那被嘴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奥西波夫……
这个黝黑的、身上打满长钉的人!就是奥西波夫这个畜牲杀了安娜,杀了艾琳娜,杀了马戏团的大家!
他和契尔维亚科夫在梦魇马戏团游荡了几千年、几万年。
终于——终于!终于找到你了!奥西波夫!
“奥西波夫!”
鬼脸愤怒地嚎叫,眼看就要将奥西波夫咬碎。
可奥西波夫的头忽然动了。
他的头上下旋转三百六十度,惯性带着他的身体也随之旋转,直接在空中拧成了一根大麻花。
一个极为漂亮的闪避,他堪堪擦过鬼脸的獠牙和契尔维亚科夫从天而降的电锯。
“什……什么声音?”
隔壁房间里不难听见传响整个走廊鬼怪的嚎叫。
王浩抿了抿干裂的唇,“是不是天罚者……天罚者来了。天罚者来了。天罚者……”
于绍光精神已经有些崩溃了。
他一双细细长长的吊梢眼无比涣散,时哭时笑,说着些旁人听不见的喃喃自语。
陆有道终于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尽力保持着语气平稳,可略快的语速还是暴露了他焦躁的内心,“牧小兄弟,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
站在窗边的牧朝生置若罔闻。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朝着身后虚虚地打了一个手势。
——掌心向外。
不容反驳的拒绝。简单来说,就是:闭嘴。
王浩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朝门口跑去。
可还没等他碰到门把手,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浅金色的屏障,荧荧的一道光闪过,“铛”一声,将他撞翻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始作俑者牧朝生。
“你……我,我知道了!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你们和张白英是一伙的!亏我和陆有道这么相信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
任凭身后几人已经闹得要掀翻了天,窗边站立的牧朝生却仍旧没有动作。
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一变,只沉默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窗外的不知何处。
隔壁,1号房。
慈贺自认为是个好脾气并且有耐心的人。
可此时此刻,那顶着张白英脸皮泼猴儿似的上蹿下跳的奥西波夫还是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他将法杖抡得虎虎生风,转过头,同契尔维亚科夫有商有量。
“这样,奥西波夫归你,张白英,归我。我们双线并行齐头并进,力求节约时间,行不行?”
契尔维亚科夫动作一顿。
倒不是因为慈贺这一口流利的俄语,而是……
“什么叫,她归你?”
契尔维亚科夫顶着那张惨败皲裂的油漆脸,疑惑问道。
慈贺愣住了。
他大概是极为震惊契尔维亚科夫的话,攥着法杖的手攥得发白。
“抱歉,老兄,我冒昧问一下。”
慈贺喃喃道,“你在这副本的KPI是多少?很高?多高?连这一个都不肯饶给我?”
一言既出。
整个房间所有的打斗顷刻间就停止了。众人齐齐转头,看向这个大多数时间沉默寡言的漂亮男人。
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粗重喘息声和错乱的心跳声。
鸦雀无声。
慈贺抓着法杖的手隐隐颤抖。
他扯扯嘴角,“别吧,老兄。同事一场,行行好。领导刚提溜了耳朵,我不像你们天高皇帝远,我这是真的会被撤职查办的。”
鬼脸哽了一下。
这玩家……这是疯了?说的什么胡话,居然开始和他们副本NPC攀关系了?嘶,不能啊,平日看着挺聪明的啊?
“小子,你是不是……”
鬼脸只一张脸,没有手,退而求其次晃了晃脑袋,示意:脑子进水了?
慈贺表情一僵。
嗯?不对。这反应,不对吧?
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