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的雨天,雷鸣电闪,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在地面的水洼里,溅起混浊涟漪。
有人深一脚浅一脚踩过,荡漾而开的水痕像梦境那般破碎。
少年呼吸急促,他手里攥着手机,拼了命的往那栋停工的在建大楼跑。
江淮梦遇到了危险,给他发了求救信息。
他不知道她在哪儿,一边跑一边喊:“江淮梦!”
“江淮梦!”
雨声不停,雷鸣不断。
身上全被雨水打湿,像是凉气钻进了骨头缝里,将全身侵袭。
抹了把被雨水打湿的脸,他往前找。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从他身旁的大楼上掉下来了一个人。
重物砸地的声响正好与雷鸣声错开,响在他耳边。
几乎跟有所感应似的,孙南嘉扭头,看到了自己面前那一具毫无生命力的身体。
她安静的躺在那儿,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血。
双脚在此刻沉重的动不了,他呆呆的站着,直到目呲欲裂,眼球充血。
从心口传来的难以忍受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的真实。
他不愿去接受面前的那具女尸是江淮梦。
可是他看清了她的脸。
是江淮梦的脸。
万箭穿心,细针刺骨。
他跪趴着,充红的眼角疯狂溢出眼泪,破碎的声音嘶吼:“不要——”
“不要!”
孙南嘉猛地睁开眼,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像极度缺氧的人得到充足的氧气,他喘着气呼吸。
他微怔着环视着四周,是他的房间,整洁的书桌,干净的墙面,简陋的衣柜。
窗外是大好的晴天。
微微燥热的阳光透过窗户漏进他眼底时,他才渐渐平复那些后怕的恐惧。
他做了一个梦。
还好不是真的。
孙南嘉松口气似的抬手捂脸,手指触碰到凉凉湿意。
他愣了下,视线落到手上,上面有明显的水痕。
他这是哭了?
还未来得及细究梦里的恐惧,屋外就传来一阵阵摁个不停的铃声。
意识到什么,孙南嘉猛地翻身下床,穿好拖鞋就朝着屋外跑去。
江淮梦站在孙南嘉家门口,抬起纤纤手指摁门铃。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约好见面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了。
孙南嘉居然迟到。
他以前从来没迟到,跟她一起出去从来都是他等她,这还是他第一次迟到。
是昨晚熬夜睡着了?
高考都结束了,还熬什么夜啊?
难道背着她开始学大学的知识了?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卷?
脑子里冒出了好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但在门打开,江淮梦看见孙南嘉的那一刻,全都土崩瓦解。
孙南嘉穿着灰色短袖和短裤,他像是才刚刚起床,头发有些凌乱。
微喘着气,胸口轻轻的上下起伏。
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过,却又在看见她时,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你……”
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人就突然伸手,拉着她手腕将她往怀里带。
双手紧紧地环住她。
江淮梦怔愣着,脸颊隔着薄薄衣料贴上他胸口。
她听见了他胸腔里,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结结实实的落进她耳朵里,与她的心跳共鸣。
她僵着身子,感受到他的手臂一点点在缩紧。
阳光穿透茂盛槐树,微风路过斑驳的光影吹拂着她的裙摆。
燥热的夏天,捂热了少年少女的心跳。
抬手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角,江淮梦有些僵硬的开口:“孙南嘉,你……你怎么了?”
“能……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抱得太紧了……”
她耳根有些发烧。
孙南嘉松开她,他眼里的她依旧鲜活明亮,和梦里那个狼狈肮脏的女尸,完全是两个模样。
那个梦太真实。
真实到他只想逃离。
他双手扶着她肩膀,很沉很沉的松口气。
“你……怎么了?”江淮梦看他惊魂未定,有些担心,那双好看的细眉轻撇。
孙南嘉摇头,“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他们今天说好了一起去游乐园的。
在路上,江淮梦听了孙南嘉做的那个梦。
不是什么好梦。
梦里的她……死了。
而且死状惨烈。
“……”
“啊……”江淮梦面露复杂,十分惊讶,“我从楼上掉下来了……跳楼?”
“这么……这么惨啊……”
“是有人把你推下来了。”
“这么缺德?!”
江淮梦一惊一乍,听起来确实还挺恐怖的,但又好奇,“谁……谁啊?”
“庞龙和阿彪。”
江淮梦面露疑惑,不过下一秒,她缓慢的反应过来,回忆这两个名字,“等等,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江淮梦从包里拿出手机,东点西点,点出了一则新闻。
然后给孙南嘉看。
问他,“这俩?”
孙南嘉接过她手机,看见手机里的新闻。
“乌苏龙头黑心赌场一锅端,警方抓获组织最大领头羊。”
下面放了庞龙和阿彪被警察拷走的图。
孙南嘉的视线从那两张照片上扫过,点头,“就是他们。”
“他们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我听我妈说他们在咱们这边开了个黑心赌场,结果有人举报,就被抓走了,至于你梦里,我为了不让他们找你麻烦骗他们,结果他们为了抢钱把我推下了楼,这完全就是相反的啊,而且,你爸……你爸都坐牢了,哪还能回家偷拿你的钱,”江淮梦笑着耸肩摊手,“根本就不可能。”
“还有,我哪那么容易就死,”江淮梦有些不高兴了,故意说道:“孙南嘉,你怎么都不梦点让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