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晚脊背一震,正视道:“我们立下约定,大人贵人多忘事,今日见着了,那我便与大人再说一回。”
寒舟侧身看了看程羡之,程羡之不动。
“我陆听晚不会为任何人传递不利于程府的消息,大人允我出入府邸自由,不限言行,待大人大业抵成,我陆听晚自愿与您一别两宽,大人和离书奉上,我陆听晚也不会死赖着,天高海阔,不会再出现您眼前,碍您的眼。”
那架势寒舟都不自觉打心底佩服,胆敢这么在程羡之面前放肆。
“随你。”程羡之仍是冷漠应着,没再理她,自顾进了书房。
寒舟朝陆听晚颔首点了头,也随之跟进去。
袖袋里的桂花还在,摘得也差不多了,陆听晚不想待在这讨没趣,回去将桂花取出来给风信,迈出院子的步子快起来,似一阵风袭出卷起千层花浪,她低着头整理衣裳黏的花瓣,更无瑕其他。
正从院门进来的公孙雪与她擦身而过,陆听晚步子快,也没注意什么人。
公孙雪驻足回眸,仅仅擦过她零星虚影,便消失不见,独留周身一股桂花和女子常用的脂粉香萦绕。
书房只有寒舟与程羡之谈公务时,才有外人来,就连她也没到过几次,而且她能感觉到程羡之不喜欢她来书房。
适才那人,她不确定是什么人。
寒舟一进去便揶揄起程羡之,“陆听晚当真要与大人和离啊,太后那知道吗?”
“太后,”程羡之坐下说,“太后还没到妄想随意指个女人给我,就能翻了我这程府的地步。”
“属下瞧着,不管是江掌柜,还是二夫人,都不好应付啊。”寒舟一副看透的模样。
“在我眼皮底下,她还能翻出天来?”程羡之未太在意。
午时三刻,陆听晚重新换了身衣裳去知春里,风信将桂花糕做好,特意装了食盒给陆听晚带去。
刚入枫林巷,苗大婶与一群妇人聚在街口又不知谈论哪家后宅秘辛。
她看见陆听晚,热情招手,“哟,江掌柜来查铺子啦。”
“是啊,苗大婶今日不开店啊?”
“烧饼,烧饼……”
“馄饨,馄饨……”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街边小摊叫卖声压过人潮又逐渐隐去。
“今日大婶休沐,来找姐们儿谈谈心。”苗大婶嗓门大。
陆听晚走远小脑袋一转又折回来,苗大婶让出一侧,给她挪了张矮凳。
“江掌柜,拎着什么,好香啊。”苗大婶往食盒凑进去。
她那鼻子跟狗似的,怎会闻不出来。
陆听晚护着食盒,动起脑筋,“这个不行,诸位姐姐,小弟我这知春里过断时日想上些新品,姐姐们可有什么想要的,我带些过来给姐姐们试试。倘若觉着好,替小弟在你们店里多宣传宣传可好?”
“江掌柜嘴甜,”苗大婶一听有好物便心底乐开花,“你说你若是女子就好了,会经商,脑子灵活,长得也清秀,嘴还甜,大婶高低让我家那混小子娶你。”
陆听晚咧嘴笑着,“大婶当真是取笑我了,那这事可说定了啊。”
苗大婶爽快,拉拢大伙一块,“定了定了,包在我们老姐妹身上,先前掌柜给我送的焕颜霜,用了之后皮肤那叫一个水嫩,我家老头一天看我次数比一个月都多。”
陆听晚抬手朝身后的人挥了挥,走远的声音传入苗大婶耳里,笑声扬起,“那这次让他多看几个月的。”
“这江掌柜最近跟洛公子走得很近啊,你们知不知道?”苗大婶又恢复那说秘闻的神态。
几位妇人话匣子开了。
“洛公子是知春里半个东家,走得近也是人之常情吧……”
“就是就是。”
“那你们可听说了,原商会会长被官府查抄,你们可知新任会长是何人?”苗大婶说。
“什么人也不关我们的事啊。”
“洛公子啊,我也是听了酒楼里喝酒的人说的,听说洛公子大义灭亲,给京兆府送了一封密信,状诉自己那户部任职的侍郎叔叔贪墨。”
“这种话可不能乱讲啊,这可是京都天子脚下。”
陆听晚那还不知道洛云初坐上商会之位,苗大婶不过是听着吏部当值的官差,在酒楼喝醉后说的,苗大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秘闻都逃不过她耳朵。
任职的文书此刻多半已经入了长青街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