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就这么热热闹闹过去,许是因为滟云归家,二夫人脸上就没断过笑容,漾晴有点吃味,这做母亲的,偏心也太明显了,就不能稍微装一下吗?
不过滟云也的确是命途多舛,先天身体不好,常年离不开药,好不容易嫁个才貌双全的夫婿,没想到是个顶不住事的,被一个土匪耍得团团转。
尤其是这个土匪还脸皮尤其得厚,大过年的也不消停,逢宴必来,没宴也来,二夫人不理他,他就对着池二爷谄媚。
溶月也不喜欢他,应盛一看就是没读过书大字估计都认不得几个,说话做事也分外粗鄙。
她最讨厌这样的人,就算因为出身贫穷不能读书识字,现在可是皇帝亲封的五品左郎将,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怎能还和以前一样?
不去识文断字也就算了,居然还在这里一味混搅蛮缠,真是不可理喻。
今日又是这样的情况,应盛许是刚下值,身上穿得是金吾卫的盔甲,倒比他平日里盲目学习贵族子弟的衣着要顺眼许多,看起来威风凛凛。
当下男女大防并不如何厉害,一家亲戚男女同席而坐不是什么奇事,但也没有让女儿作陪,招待陌生来客的道理。
池二爷是个难得的没脾气的人,被应盛缠得也忍不住烦闷,只无奈道,“将军,天色将暗,还是早些归去吧。”
可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池二爷遇到土匪,更是说不出理来。
应盛丝毫没有不被欢迎的自觉,还在嬉皮笑脸,“正好我肚子也饿了,泰山大人就发发慈悲,留我吃顿晚饭吧。”
池二爷已然无奈了,他要勃然大怒,应盛就做小伏低,活了这么多年,池二爷见识的、交往的,不敢说都是谦谦君子,也都是体面的人物,乍一遇到应盛这样死皮赖脸的,他真的无计可施。
御史也告了,罚也罚了,板子也挨了,但应盛皮糙肉厚的,第二日还照常前来。
池二爷常在太学任职,消息还算是灵通,应盛痴缠自家女儿的事情似乎已经传到圣上跟前,陛下却一笑置之,只当少年人玩笑。
这让他不由冒出冷汗,生怕宁王府的祸事再次上演。
还不容易连哄带骗把人送走,直到里间才捶胸顿足直呼斯文扫地。
二夫人冷笑道:“要不是你这做爹的窝囊,人家又怎么会骑到你头上去?”
漾晴哼哼道:“都是那个姓云的错。”
她也打听到了,这个应盛是怎么拍皇帝的马屁,文不成武不就,居然能得此恩宠。
不过是一句“若无饥馁,何以为寇?自逢盛世,当洗罪名。”
他在边境一带很有几分劫富济贫的好名声,似乎土匪也并不是如何招人厌恶的过去了。
漾晴却不这么觉得,强掳滟云,虽并未做些什么,但致使滟云声名狼藉,和离归家,这难道不是摆在台面上的罪名吗?
只在一条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凡事但凭己心,绝对是错处百出的。
上次李商玄邀她去温泉庄子玩被她拒绝了,没过几日盛平公主就发帖子相邀,十有八九就是他搞的鬼。
算起来,他们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濋英兴奋得很,皇家庄园,她还没去过呢,这次去过之后,就又有坛子可以和小姐妹们炫耀了。
又过了两日才出发,庄子与京城相距不远,乘坐马车所需只要一个多时辰。
但出乎人的意料,除了盛平公主和一众管家小姐,真没别人,这让漾晴纳闷起来,难不成真是她多想了?
虽然是冬日,但温泉水已经是热的,水汽弥漫着,让人疑惑这里是不是蓬莱仙境。
濋英像是莘琬莠养的那只小白狗,下了水就躁动起来,就算不会凫水,也四处乱逛,在水中追逐打闹,看得人不由摸了一把冷汗。
虽说是修缮过的池子,但有些地方还是能没过人脑袋的。
盛平公主说是要在这里呆上三日,次日午后,漾晴还在床榻上,小睡未醒,朦胧之间,就看到床头的人影。
她早有预料,并未惊慌失措,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合上眼,一副别打扰我睡觉的样子。
李商玄觉得好笑,去捏她的脸,“怎么就这么爱睡觉?难道是小猪变得吗?”
池漾晴此刻十分讨厌这个扰人清梦的家伙,没好气将他的手打开,“你烦死了。”
李商玄语气未变,“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话尾微微上挑,有温柔缠绻的意味。
春日来的太迟,就算是因为温泉的缘故,这里要比京城暖和不少,但要午睡,还是要盖上一层棉被。
为了躲避李商玄的烦扰,她把被子拉上来,盖到头顶。
很快又被扯下去,李商玄的声音传来,“别蒙着头睡。”
漾晴小声嘟囔道:“你若是不一直盯着我,我才不会蒙着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