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前复又恢复宁静,靳道无看见谢识呈腰间挂着的那枚青竹。确认是师兄叮嘱他要等的人,往前一步为谢识呈带路:“平倡先生的住处在溪山,请大人随我来。”
“有劳师兄。”
倒是挺上道,靳道无其实话很多,但他们闻竹山的人都很能演。
谢识呈不问他便也不搭话,但一路走过来。小师妹的这位夫君却比他想象中更要沉得住气。
“谢大人与大师兄,是怎么认识的?”
“大师兄?”
“雨霖君。”
“嗯,说来话长。”明眼人都知道这话惯来用来搪塞,不过好在谢识呈还有下文:“因为一些旧相识。”
点到为止,靳道无便也明白。大师兄原本便是盛京生人,只是幼时家中逢变,这才来了闻竹山。
至于个中细节,靳道无不便多问。只是领着谢识呈来了一座茅屋前。
屋前房门轻阖,不见锁扣的痕迹。临近的湖面上飘着几缕轻烟,平倡先生不在。
“先生应当是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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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鱼快上钩了。咬啊,咬啊,咬到了!”几个小孩凑到小溪边的一处洼地,手里缀着几只蚯蚓,正凝神屏息地钓着鱼。
为首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动作敏捷,见鱼一勾倏地一下便收线。
“上钩了!秋土哥真厉害!”
一圈的几个小孩都好奇地凑过来看鱼,赵秋土却突然把头往后一偏:“什么人?”
一时间,小路上不远不近出现一队身着官服的官兵身影。赵秋土捏紧手上的鱼,立即拍了拍其他人的肩:“快,回村里。姓李的又带着人来收东西了!”
几个小孩一听立马作鸟兽散纷纷撒开了腿往村口的方向跑,这不是寻常百姓对待官兵的态度。
寻常百姓虽然忌惮但不至于害怕,当然。小溪村这样的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过分警惕的防备。
赵秋土跑得最快,本是要回去通知他爹,也就是小溪村的村长。让村民们把干粮口食都藏好。可他跑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跟在旁边的虎剩也停了下来:“秋土哥,怎么了?怎么不跑了?”
赵秋土往后按住他的肩膀:“看见阿妹了吗?”
赵阿妹不见了。
赵秋土把鱼递给虎剩,让他回去继续通知他爹。转头回去找妹妹。赵阿妹今日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几个小孩在泥坎上挖了蚯蚓,便找了点水塘弄点鱼上来。
赵秋土一路着急地往回跑,遇见那路官兵一个闪身躲到了树后。等人过去后又继续往水塘的方向跑。
到了之前钩鱼的地方却没看见赵阿妹。
赵秋土有些着急,往前走了两步却听见莲塘边传来的哭声。
是阿妹!
他提了步子找过去,却又看见一群人。虽然穿着常服,面孔瞧着却生。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妹妹!”
赵秋土鼓起勇气扔了颗石子,正中居山的后背,打得他一下转了身。一柄长剑横在赵秋土面前:“什么人?”
“居山。”居山被唤了声,见着是个小孩便把剑放了下来。
赵秋土被这一横剑吓得不轻,额上渗出一点细汗。也是在这时才看见后方有人将妹妹从泥潭里抱起来。
赵阿妹脸上躺着泪痕,方才哥哥们钓鱼她在一旁挤不进去。被飞来的蜻蜓吸引注意,一路追到了莲塘边。
不想一脚陷入泥地里,好在不算深。但凭小孩子自己是不能爬出来的,还好路过的公子看见了她。
小姑娘爱美,之前还顾着害怕,这会儿被抱出来看见自己染了泥污的鞋子蹭在公子干净的雪衫上,红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检查一下,可有受伤?”谢识呈把孩子递给通晓医理的随侍。检查一番,拨掉了附在衣服上的几个水蛭。
小姑娘脸上哭得有些脏,谢识呈掏出帕子给她仔细擦了脸。
赵秋土在旁边看着小心地观察他们,眼神不可谓不谨慎。
谢识呈注意到了他,小女孩也在这时看见了赵秋土,大声地喊他:“哥哥!”
赵秋土过来一把跑到妹妹身边,像是确认了谢识呈一行是好人。这才拱手对他作了个揖:“多谢公子相救。”
又对居山弯下腰来:“对不起。”
居山摆摆手不放在心上。谢识呈见这孩子模样机敏,将给小孩擦完眼泪的帕子捏在手中。有意从他这里寻个开口:“叫什么名字?”
“赵秋土。”
“方才过去的人,瞧见了吗?”
谢识呈有意打探那群人的身份,方才离得远。他们只在山头上瞧见,等下来时看着地上留下的痕迹,判断应该是往前走了。
而在往前,便是这闻竹山脚下的小溪村。
赵秋土闻言面色却凝重了些,戒备一时没有松懈,一时间没有作答。
静候间,靳道无却从另一边赶过来。他刚解了一处被人误闯的乾元机关阵,让本来同行的队伍暂时分开了。
这会儿靳道无去而复返,赵秋土第一眼瞧见他,惊喜地唤了声道无哥,这便同谢识呈一五一十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