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看向顾容璟,“顾老师?您觉得呢?”
顾容璟又嗯了一声。
跟班医生见她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方案,松了一口气。
别说是病人了,就连他都被顾容璟这一脚给惊住了。
虽说这少年确实像是好了,但是仁爱医院的病人非富即贵,不让人再确认一下伤势就办理出院,顾老师往日也不是这样的性子啊?
他实在是觉得不放心,这才多了句嘴。
回头再看看顾容璟,人家显然是没有这样的担心。
顾容璟治好了人,见没别的事了,转身准备走人。
跟班医生见状,急匆匆同那贵妇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小跑着追上了顾容璟。
“顾老师,您方才那一手,不是,那一脚,简直比中医的正骨术还要神啊。”
顾容璟又嗯了一声,点点头道,“那就是。”
?
跟班医生没听明白。
什么就是?就是更神吗?
殊不知顾容璟说的是,那就是正宗的中医正骨术。
少年脚上的骨伤,若是单靠双手的力道来复位,恐怕差了一点,所以顾容璟才会选择一脚踩上去。
这当然是颇为冒险的做法,因为只要方位和力道任意一项控制不好,别说是复位了,极有可能还会对病人造成二次伤害。
但是这却难不倒顾容璟。
毕竟她这位前世的御医,从小是被当作暗卫来训练的,武学上的造诣并不低。
只不过她于医道一术更有兴趣,后来成为了宫中的御医。
跟班医生同顾容璟聊天的时候,走廊上迎面走过来两个大夫。
其中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同顾容璟打招呼。
“小顾啊,你怎么也过来了?也来给那说不出话的明星瞧病?”
顾容璟正在记忆中搜寻此人的名字,就听身后的跟班医生无比热情的招呼道,“王老师好。”
顾容璟想起来了。
王大夫,仁爱医院中医科的主任。此人似乎是北城经方派的老专家。
顾容璟没听说过什么明星不明星。
于是她摇了摇头,“王老师,我过来瞧一个骨伤的病人。”
本以为寒暄就到此为止了,但那王大夫似乎却不愿意放过她。
“我方才听你们说什么正骨术,怎么,小顾也懂中医?不如跟我一起去瞧瞧那个失声的病人?听说咱们院的几位大主任可都在她的面前栽了跟头。”
顾容璟倒是没有想过她一个骨科医生为什么要去瞧一个失声的病人。
毕竟现在这副壳子的内里已经换了人,住着一位全科的御医,因而她丝毫没有觉得王主任的提议有什么不妥。
不过在她身后的跟班医生看来,这样的提议颇为奇怪。
殊不知那王主任学了一辈子的中医,生平最讨厌的事情便是听人说中医比不过西医,却又不巧刚好听见了跟班医生夸奖顾容璟的那段话,顿时就有些不服气了。
什么叫做比中医还神?
老祖宗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智慧,又岂是那只有短暂两百年历史的西医可及?
偏偏顾容璟还点头认了。
王大夫摇了摇头。
现下里刚好有一个机会,医院来了位失声的明星,把院里大大小小的专家都给惊动了,偏偏还都没瞧出毛病。
这不?最后还得请他一个“江湖郎中”出马。
王大夫下定决心,要让院里那些平日里瞧不上中医的同行们开开眼。
此刻他也顾不上去想顾容璟是骨科医生了,硬是要她同路做一个见证。
顾容璟招架不住王主任的这番热情。
加之她听完王主任的陈述,本身也对那个失声的病人生出了几分好奇,于是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跟班医生本以为顾容璟会拒绝的,毕竟传言里面,这一位和顾家那位纨绔太子爷的关系可不怎么样。
此时见她动了,跟班医生便也兴致勃勃的跟着,想再瞧一段热闹。
几人来到那间病房跟前,王主任伸手推开了房门。
里头的人闻声,齐齐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老王啊,你可算是来了。”
一个年龄同王主任差不多的专家似笑非笑的打着招呼,言语中颇有一副幸灾乐祸的意思。
方才,他们好几个科室的主任被院长一通电话通知过来会诊,几人围着那病人上上下下一通查探,检查报告也都翻遍了,愣是没能给出诊断结论。
其中一位主任建议病人再在仁爱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兴许外院的检查结论不准呢。
哪知病人本身都还没有表态,顾大少爷却不乐意了。
他很不客气的酸了几句。
虽然语言算不上粗鲁,但是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老子怎么花钱养了你们这堆无用的东西!
几位专家平日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是被病人和家属夸着捧着的,但是在金主面前,却难得都没有吭声。
一来这位顾少爷是个不讲理的主,没准他一个不高兴,弄丢了工作不说,还惹一身晦气。
二来他们的确无法给出一个有效的治疗方案来,在事实面前确实也说不起硬话。
此时见中医科的王主任来了,方才那位挨了骂的主任便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老王头平日里对西医的诊疗手段颇有微词,尤其是对他这位普外的主任意见更大。
他总是叨叨西医误人,明明可以服药解决的问题,非得让病人做手术,不是切这里就是割那里,仿佛病人身上的那些脏器都是些无用的东西。
“张主任,这次不打算开刀了?”
果然,这老王头见了他就没有一句好话。
张主任刚刚才在顾大少爷那里受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听见这话脸一黑,哼了一声。
原本打算介绍的病情也不说了,由得老王头自己去折腾。
倒是另外一位主任,简单同王主任讲了几句,之后又同他身后的顾容璟打招呼。
“小顾也过来了啊?”
顾容璟同他客套了两句,便朝着那病人的方向看去。
是个年轻姑娘,一头短发蓬蓬松松的。
此刻那个姑娘正埋着头,整个人蜷在沙发里,把自己窝得像只蘑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