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清光低头望向手中的本体,长二尺四寸的刀身比寻常的打刀更为纤细难以使用,就像他在初次现形时说过的那样,难易上手,但性能一流,
而冲田总司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剑士,选中加州清光作为自己的佩刀,在实战中更是扬长避短,把这把刀的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作为“加州清光”的最后一战,加州清光记得在不久后就会爆发的池田屋事件中,冲田君一个人冲上了池田屋的楼梯,和走廊里被惊动的攘夷派浪士们狭路相逢,在敌人数量十几倍于己方的情况下非但没有选择撤退,反而向敌人发起了冲锋,挥舞刀剑收割生命,一直战斗到敌人的尸体阻塞狭窄的走廊,两边的墙壁被血染成鲜红,就连自己的衣服都浸透了血,
过于粗暴的战斗让冲田君手中的那把刀都因此而刀尖碎裂。
红色的打刀付丧神狠狠闭上了眼睛,
他从来都不后悔池田屋事件中和冲田君并肩作战,能够被冲田君选中,这本身就是他身为刀剑值得夸耀的荣耀,哪怕后果是本体断折,从此被闲置、被忘记,
在那个被血浸透的夜晚,比起自己的磨损,最让加州清光难以忘记的,是冲田君的血,
他眼睁睁看着追击敌人的冲田君踉跄地跪倒在地上,左手捂着嘴咳嗽得停不下来,好不容易平复气息,左手手掌中的一抹血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甚至直到现在,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几百年,回忆起这段过往时,他的心仍旧忍不住的抽痛、
几百年前的过去、
加州清光绯色的眸子蒙上一层迷雾,失神的双眼空洞地望着看不到尽头的黑夜,
又或者,仅仅只是三天之后的将来?
守护历史……守护历史……他们要守护的历史,就是冲田君注定病逝的结局吗?
加州清光不知道,他已经犹豫纠结了很长时间,却还是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尽到自己的职责,完成自己的任务吧。”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让命运带来最终的答案。
“才不是!”大和守安定快步走到加州清光的面前,固执地盯着好友的眼睛,“冲田君的病情还很轻,如果他愿意离开新选组,找地方静养,病情就不会恶化的太快,他就可以活更长的时间,甚至、甚至,”
打刀付丧神的眼神闪烁,片刻的停顿后,大和守安定再一次看着加州清光,“后世不是已经找到能够治愈肺、”
“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骤然提高声音喝断好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他双手用力握住大和守安定的肩膀,狠狠摇晃,“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要违背自己的使命、亲自改变过去吗!”
附近猛地安静下来,空荡荡的街道仿佛正回荡着加州清光的质问,
良久,大和守安定轻声地问,“为什么不行?”
是在问最好的朋友,也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行?”
他抬起眼帘,黑暗中幽蓝色的眼睛不知何时闪烁着让人心惊的疯狂,“加州清光,你没有看到冲田君的最后,所以才能满不在乎,可是我有看到!”
曾经名扬京都的天才剑客囿于床榻,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再也拿不起剑,冲田君明明是那么骄傲自由的一个人,可在生命的最后,他只能躺在那儿,看着窗外的阳光安静地发呆,
只有近藤桑和土方桑偶尔探视时,大和守安定才能从那个雀跃的青年身上看到曾经天才剑客的影子,
当两位来访的客人离开,这短暂的美好就会像虚幻的泡泡一样碎裂,露出犹如死水一样注定走向灭亡、没有丝毫希望的现实。
大和守安定能够感觉到,无名的火焰在胸口燃烧,舔舐着心脏,让每一下心跳都伴随阵阵生疼,
他明明有机会改变那样可悲而无望的未来。
“如果、如果这就是我们守护的历史的话……”
“你又怎么能知道我不想呢?”
“……什么?”
“我说,”加州清光踏前一步,和大和守安定胸口抵着胸口,鼻尖对着鼻尖,彼此争夺着狭窄空间里的全部氧气,长久的忍耐在被好友指责的那一刻彻底破碎,他的嗓音比平时更尖锐、更锋利,“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想呢!”
“觉得我没有看到冲田君的最后?觉得我满不在乎?”他一句一句重复对方的话,过度的愤怒烤干了他的大脑,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只是凭借本能把心中积压的不满一股脑都发泄出来,“我已经折在池田屋了,大和守安定!我被遗弃在过去,而你却能陪着冲田君走到最后,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在乎!”
死一样的寂静无声的笼罩了这里的一切,一蓝一红,两个相似又不同的身影喷吐怒火互相对峙,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烧红了的眼睛。
黑暗如柴薪,助涨了疯狂的怒气,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两道影子就在这无人的街道无人的角落里打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