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在茶汤里投下细碎光斑,林知夏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视频里那截青铜链的纹路与黄河第三道弯的锁龙链如出一辙,井口盘踞的龙形虚影更是让她指间的墨玉戒隐隐发烫。
“这口井的位置在哪儿?”她将茶盏推回茶海,语气淡淡。
老者擦着额角冷汗:“就在新建的金融中心工地,原先是片老厂房……”顿了顿,“林大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这回我遇到的不是小事儿,手腕上的青斑应该是一种诅咒,林家是名门世家,我祖上有幸参与过林家主持的大祭,腆着脸找上门也是无可奈何,这口井跟我祖上传下的图画很是相近,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遇到别的问题,我是不敢惊动林家人的,但这个,可能只有林大师能我帮排忧解难了。”
林知夏眼皮轻撩,宴清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她身边坐下,他是隐身状态,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很是不客气,“此人面相敦厚,实则奸诈狡猾,三白眼,斜八眉,乌云罩顶,黑气加身,要不是祖上荫庇,怎能让他活过六十?”说着凑近她耳畔亲昵道,“莫搭理,先晾晾他。”
林知夏指节在桌面轻叩两下表示答应。
跟老者说要考虑一下,就先回了老宅。
前脚进院子,后脚二师兄就找了来。
陈延之问,“吃饭了吗?”
林知夏说还没,“钟叔已经在做了,等会儿做好,赵姨会端过来。”
陈延之左右瞅瞅,“那个谁呢?”
林知夏无奈的看过来,“师兄,他叫宴清,有名有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个谁那个谁,这样很不礼貌,你不尊重他就是不尊重我。”
陈延之听了有点烦躁,“行行行,知道了,宴清宴清,宴清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
林知夏总不能说他就站在你身后吧,她轻咳一声,“哦,我想吃臭豆腐,他帮我去买了,一会儿就回来。”
陈延之有些不赞同,“你怎么能放任他乱跑,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他这样的……要约束。”
林知夏皱眉,二师兄的话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什么叫约束?约束什么?这世上还有比宴清更纯粹的吗?!
他明明应该仇恨人类,但他至今伤害过一个人吗?
没有!
不止没有,这几月来反而帮助了许多人做了许多好人好事!
这样有原则不牵连无辜不反社会的鬼,世间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但有些事她没法跟二师兄说,二师兄他不明就里不知道真相,以为宴清是普通的厉害大鬼,所以才对他有成见。
说到底,她结冥婚这件事在天师眼中,确实是离经叛道,荒唐至极。
想了想,林知夏没过多反驳,只说,“师兄我心里有数,宴清是什么样的品性我很清楚,你对他有成见我不怪你,立场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但麻烦以后别在我面前说他不好,我们是拜了天地有婚书的,你说他不好,就是说我不好,这让我很为难。”
陈延之恨铁不成钢,“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林知夏:“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明白了,现在跟你个单身狗我懒得解释。”
陈延之:“……”
陈延之气得连续三次深呼吸才压下邪火,淡淡道,“下周大师兄三师弟四师弟五师弟回来祭拜三叔公和福伯,你结冥婚的事不要让他们知道,尤其是大师兄,如果大师兄知道你嫁了一个鬼,估计要棒打鸳鸯了。”
想到大师兄那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林知夏小心肝颤了颤,但还是梗着脖子说知道了,又嘀咕,“他们要回来怎么不和我联系,到底谁是一家之主啊。”
陈延之没好气,“瞧你那小心眼!是大师兄联系我,想要我们五个一起回来祭奠,听说我在老宅养伤还数落我一顿,你啊,”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宴清提着刚买的臭豆腐回来了,他也没了闲聊的兴致,站起身,“夜里降温,晚上睡觉窗户关好。”
他与宴清错身而过,两人谁也没搭理谁。
宴清眼含讥讽,不屑轻嗤。转过脸面对林知夏时,表情已经和平时无异了。
林知夏诧异的小声问他,“你真去买啦?速度怎么这么快?前后有十分钟吗?”
刚刚他站在二师兄身后光明正大听墙角的时候她还挺胆战心惊的,就怕二师兄的话惹怒了他,鬼君大大直接上手打人。好在眨眼功夫他就消失了,她以为他是眼不见为净,没想到是出去给她买臭豆腐去了。
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宴清在她嘴巴上刮了一下,“你既说出来,我自然要满足,不然为夫岂不是很不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