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他所想的,胥拂之这个级别的恶鬼早就入不了轮回,所作所为所图的,不过就是那一点点燃心火的执念。
对这种阴魂来说,仍留存于世,本就是一种莫大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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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手术室,胥拂之就看见坐在对面等候区的徐负一。
见到他出来,眼睛刷一下就亮了起来。
徐负一问:“怎么样?”
胥拂之看了他一眼,“什么怎么样?”
徐负一皱着嘴,控诉他,好像在说你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胥拂之咳了一声,把净空方才说的那段尸毒有关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反问徐负一,“你怎么看他说的。”
“我.....”徐负一刚开了个口,胥拂之悠悠道:“那天晚上,浮屠城主来了吧?”
?
??!
徐负一惊得人仰马翻。
那天徐负一外出,无相也并未否认,再加上今天净空的含糊带过,简直不要太好猜。
几乎片刻,胥拂之就拼凑出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浮屠城主新任阎君,毫无征兆拜访龙跃寺讨要传国玉玺,寺中毫无准备故而情势大乱,与此同时净明不知为何失踪,同一时间染上尸毒,而你受旧主所唤前往龙跃寺,再回来时遇上净明,便把他带到了我这里。”胥拂之笑,“我说的对吧?”
徐负一:“......”
对是对,就是对了一半。
如果胥拂之知道他就是浮屠城主,那就是全对了。
徐负一心中窃喜,表面上看不出来,装作深沉点点头,“还是被你发现了。”
他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说辞,“浮屠城主打算救下净明用来还无相的人情,而我判逃浮屠城,是为叛徒,恰好用净明来功过相抵,我与浮屠城主达成协议,只要能治好净明,我就与浮屠城再无干系。”
胥拂之恍然,怪不得那天是徐负一带回来的,“所以,我居然成了你们的赌注?”
徐负一自觉理亏,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你就这么肯定我能救他?”
“那当然。”徐负一眼神微暗,“你可是正儿八经的阎君,那浮屠城主算什么。据我所知,冥府鬼众都不服他。”
胥拂之失笑,摇摇头,“哪有服不服的,都说些笑话。”
“都是领幽都大帝旨意,承天道恩泽,幽都大帝总不能选出个草包来坐这冥府统帅。再说了,谁刚刚上任能服众?”
徐负一嗤笑一声,眼露嘲讽,嘴角抽动了一下。
可是你当时就做得很好。
他刚想说,略一偏头,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无奈,话又落回嗓子。
“算了。”
徐负一心里梗得慌,硬邦邦地想开口。转头,看见对方雪白俊美的侧脸,心头一软,语气终究还是柔和下来,叹了口气。
“楼下来了病人。是来找你的。
胥拂之疑惑看向他,眼神道:可是现在还没有正式营业。
徐负一解释说:“来的是张天骄的兄嫂,刘光耀安排了蛛婆婆产检,现在在妇科。”
胥拂之了解了,点点头,二人便一同朝着一口走去。
仁善医院该有的科室都有,大部分都汇集在一楼,儿科和保育室手术室则在二楼,张天骄之前提过,等到后续人流量大了,就要将各种检查设备放在二楼空余的房间和三楼,另设一栋单独的大楼作为住院部。
妇科距离电梯不远,穿过一条走廊就到。
远远的,胥拂之看见一个穿着西装,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妇科检查室外,正在和张天骄说着什么。
男人不似张天骄样貌俊美,却也是五官端正,气宇轩昂,一身正气,瞧着面相极好,这辈子下辈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注意到有人靠近,张天意冷眸看来,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不必张天骄提醒,他都能一眼看出眼前的青年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一眼望去松形鹤骨,气度绝然,细看五官和皮肤毫无瑕疵,形态线条精致到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所见之人此人并非同族。
看来天骄这次是真的有救了。
他压下心中震荡的情绪,率先伸出手,“胥先生,我是张天骄的大哥,名叫张天意。”
胥拂之垂眸,伸出手轻轻一碰,笑道:“天意这名字不错,很适合张先生。”
这位也是一个富贵命格,寻常人压不住的名字,在他身上反倒是如虎添翼。
张天意搓了搓冰凉的指尖,点点头。就张天骄的事攀谈起来。
张家本就是商人出身,生意场上纵横多年,口才相当出彩,在得知胥拂之对张家人并无恶意反倒善意相助之后,张天意又刻意忽略对方那点诡异的非人感,几句话下来,直觉与胥拂之关系拉近了不少。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
蛛婆婆领着一清秀女子走出来,对着胥拂之点点头。
见妻子出来,张天意也停了话头,扶着女人坐到一边。
那清秀女子身材瘦弱,面色枯黄,手腕细得一圈圈住还有余,倚靠在张天意怀里,像是累得不行。
蛛婆婆道:“李小姐腹中的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李小姐自己,还是得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