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终搭上了返回任务临时住所的大型移动工具上,和其他轮替的哨兵一起。明显的非议通过四散的精神力传递过来,似乎是在指责他们不合时宜的行径。
伊芙琳的身旁,克雷的反噬已经开始了。
头痛在折磨他的神经,胸腔里好像在翻滚,晕眩感也不时侵袭,而克雷无言地忍耐着。他其实很想倚靠着自己的向导,想闻她的味道,想得到她的安慰,但他不愿在这些人面前示弱。
伊芙琳这时却轻轻把他搂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熟悉的安抚让克雷实在忍不住了,但他只是放任自己急促地喘息了两下,随即又咬紧牙关承受,藏起脆弱的样子,用金色的眼睛戒备地紧盯着其他哨兵。
该拿这只勉强自己的小狼狗怎么办才好……伊芙琳的眼里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疼和怜爱。
她用一只手盖住哨兵的眼睛,又轻拍他示意他放松,直到哨兵终于愿意依偎着她,才乐意转过头去开口。
“可以请你们不要打扰我的哨兵吗?”
语气平静,但是释放出的精神力威压却不是如此无害。一车哨兵也许从没见过这样的向导,纷纷避开了目光。
伊芙琳知道克雷有多难受,甚至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攥住她的衣角,用力到指尖都发白。他从没这样示弱过,从没这样明显地表现他的脆弱和依赖,他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她用精神力把自己的哨兵护住,一遍遍轻抚他的后背,“再忍耐一下。”
回答她的只有哨兵拼命克制的隐忍的喘息。
移动工具终于停下时,反噬已经熬过去了,但是克雷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呕吐了一次,身体也发软和颤抖到快要没有办法行走。但是伊芙琳必须命令他,用冰冷的语气强迫他,再用温柔的话语鼓励他。他们必须走到被分配的那间临时住所,这里没有人可以帮忙搬运哨兵,他们不能在这样暴露的环境里治疗。
克雷几乎是在机械地执行向导的命令,呼吸早就混乱到毫无章法,眼神也开始变得黯淡而混沌,只是偶尔有清明的光在坚持着。他感觉到向导正紧紧拉着他的手,他们通常不会这么做,尤其是在外面,但是现在好像只有这一点点温暖能让他不至于坠入冰窟。
伊芙琳知道自己正在焦躁,哪怕向导的职责和冷静的外壳让她没有表露出分毫。她有种直觉不能放开她的哨兵,于是就一直紧紧地拉着他,直到进入临时住所,哄着他喝下几口营养液,然后轻柔地将他推倒在床上。
不会有事的。她会让他没事的。伊芙琳抚上克雷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