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天晚上,他从伊芙琳身上闻到了别的哨兵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会陷入这样的恐慌。
没由来的恐慌,和之前的那些都不一样的恐慌。过去的记忆是一片模糊,而为数不多的清晰的记忆里,痛苦和煎熬是最鲜明的东西。在身体的每一处和精神的每一处,痛楚从最脆弱的地方灌进来,想要把他击垮。他别无选择,却不甘低头,只能咬着牙苦苦支撑。
是她治愈他,安抚他,把他从绝望里救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服软,只是,在面对她平静甚至冷淡的话语和对待时,他会允许自己泄露那么一丝早就压抑了太久的委屈。但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向导的依赖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得多。他这才发现,她的味道、她的拥抱、她的抚摸,全部是自己渴望的。
那么温柔的抚摸,也会是别人的吗?他需要压抑着呼吸才能承受胸口的钝痛。
于是,向导再次离开时,克雷再也忍不了了,他违反命令离开了住所。
他并不知道事务站在哪个方向,但是……这是一种微妙的感受,他觉得空气中仿佛还淡淡飘着属于向导的味道,那个他不愿意让给别人的味道。克雷下意识迈开脚步,而且越发肯定。他能找到她的位置,他就是知道。
但是当他迎面碰上一个男性哨兵的时候……他记得这个味道,并回忆起了记忆的来源。哨兵身上沾着的几缕向导的味道彻底瓦解了他的理智,他亮起金色的双眼,俨然一副进攻的姿态,精神力已经藏不住愤怒的威压。
哨兵的精神力无法发动实体攻击,但是自然散发的状态能够反映一些情绪和气场。愤怒的威压对初愈的病人是很大压力,而且无辜的病人显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针对,只觉得自己即将被对方咬破喉咙。
“克雷。”
被冷硬的声音叫住的哨兵猛然一怔,逐渐冷静下来。是伊芙琳。
她通过精神链接定期检查克雷的状况,却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种情况。私自外出来到事务站,甚至对刚从事务站离开的病人发出威压,哨兵第一次犯下这样严重的错误。
“回去等我。”她用冰冷的语气下令,却转过头微笑着面对佩恩,“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啊我明白,没关系的,我先告辞。”对方满头冷汗强颜欢笑,明显已经不愿意再和她多接触。
对,这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