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指望小狼会说话，伊芙琳将哨兵精神力异常诊断流程又梳理了一遍，下意识回忆起一个非常罕见的原因。

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她相信自己的下意识判断一定有某种理由，很可能是她在哨兵的精神图景里无意间看到了什么，于是她起身在精神图景里寻找。

积雪山林里，一片阴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绝不是精神图景里的自然景观。漆黑的阴影与周围的积雪山林有明显的分割，阴影中完全无法看到任何景象，好像一丝光线也照不进去一样。她想走近观察，身后却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刚刚还情愿被揉捏的小狼炸毛挡在那片阴影前，身体低伏，露出獠牙，喉咙里发出危险的低吼。

精神图景的阴影区，具有封闭记忆的功能，形成原因暂不明确，强行进入会造成痛苦和反抗。

这下解释得通了。

“我不进去。”

伊芙琳单膝跪地，拍拍腿示意小狼过来，回答她的仍然是危险的低吼。它在强撑，而且在害怕，估计是在强行记忆探查里疼了太多次了。伊芙琳耐心等待。

僵持了许久，小狼才慢慢收敛了气焰，先是有些回避地侧过身体偷偷看她，犹豫片刻又小步走来，有点委屈地慢慢趴在她腿上。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伊芙琳安抚它，轻揉它的脑袋、耳朵和背，直到它安静地放松下来。

离开精神图景，哨兵也安静地趴在她怀里，快要睡着的样子。

“不是你的错。”她又说了一遍，声音很轻，“你的精神图景已经形成了阴影区，反抗是无法控制的，你不该被拷问。”

“我会办好证明手续尽快让你离开，再忍耐一下。”

哨兵没动，伊芙琳知道他听到了，也明白他现在没力气做出什么反应。但她没有直接将哨兵从怀里放下，而是伸手摸出几支营养液。

“先别睡，把这个喝了。”

隔离间里配备的营养液根本就没动过，如果是在哨兵所可以进行强行为哨兵注射，但事务站没有这种条件，这样下去即使是哨兵的身体素质也要撑不住了。伊芙琳把打开的营养液递到他嘴边，这下他倒是乖乖喝了。

“如果再有人进来，不要攻击，等我过来。”

伊芙琳的声音在哨兵耳中几乎要模糊成一团。又是这样，放松到控制不住自己。哨兵下意识地服从她的命令，吞咽着嘴边的液体。是毒吗？还是药刑？他没力气想，但是痛了很久的嗓子和胃都稍微舒服了一些。他忽然觉得，今天是他做得不对。他好像不该，对这个人发脾气……

只有她对他好。这是哨兵陷入沉睡前最后一缕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