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CH的名字之后,女孩嘴巴一颤,压抑不住地呜咽起来,像是想起了伤心事。
李姐表情怪异地看着她,这一看却发现常靖颐松手了,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你你你抓紧啊!”
常靖颐挠挠头:“这时候不松手就该说不清了……而且我觉得也没有继续按着她的必要了。”
女孩趴在台面上哭得肩膀耸动,慢慢滑坐在地上,看样子是没有力气伤人了。
尽管如此,李姐还是很难像常靖颐那么轻松,贴着墙根没动。
常靖颐蹲下来,歪过脑袋去找女孩帽檐下的眼睛:“CH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他?”
女孩抹着眼睛抽泣,没有回答,眼泪已经把口罩打湿了一大片。
“反正已经报警了,你也不用戴着口罩了。”常靖颐闲聊似的说,“警车上可能没开空调,到时候会很热的,趁现在摘掉吧。”
女孩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常靖颐满脸写着真诚。
这么一打岔,女孩的哭声也弱了些。她叛逆地把口罩拉得更高,边沿甚至压到了下睫毛。
“是不是因为CH没能救你?”常靖颐猜了一种最常见的情况。
女孩一吸鼻子:“我不需要他来救。什么超级英雄,他根本就是披着这张皮在做秀!虚伪!”
常靖颐费解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办出过值得骂到这种程度的事:“嗯……那你是怎么发现……真相的呢?”
女孩使劲擦了擦眼睛:“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CH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小人,他把自己的超能力都扔给别人了,这算什么超级英雄?”
常靖颐抬手叫暂停:“等会儿,我好像没跟上——CH什么时候把超能力给别人了?”
但女孩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仰着脸忍住眼泪:“连CH都变成坏人了,凭什么我不可以?凭什么我还要老老实实地挨饿?凭什么……凭什么?!”
她狠狠捶了一下地,只发出细微的闷响,这点响声恐怕无法惊动任何人。
常靖颐看着女孩盈满泪水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你以前是不是很喜欢CH?”
女孩如同应激的刺猬,语气生硬地说:“那是我太小太好骗了!”
“你确实还小。”常靖颐附和道。
女孩已经长到了成年人的个头,但瘦得皮包骨,脸上看着也没什么肉。这背后多半是个悲伤的故事。
而在这段悲伤的故事中,她有个精神支柱——或者偶像——或者只是关注对象,拉着她不去踏入泥潭。
但是现在,精神支柱被推倒了。
女孩说:“世界就是这个烂样。我不要做唯一一个好人。”
警笛声由远及近,朝着便利店这边过来了。女孩低下头,闭起眼睛。
她的帽檐被敲了两下,叫门似的。叩叩。
女孩抬了抬眼。常靖颐探着脑袋:“我也是好人啊。”
女孩莫名其妙:“啊?”
常靖颐伸手指着自己:“我每天兢兢业业工作,还在上班时间见义勇为制服抢劫犯,难道不算好人吗?”
女孩睨着常靖颐,嗤笑一声:“说场面话谁不会啊,你根本还是在追名逐利——”
“别瞎猜,我就是彻头彻尾的好人。”常靖颐笃定地说。
女孩被噎了一下,愤然道:“我不信!”
常靖颐仍旧用平静而坚定的语气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好人。”
女孩眼神迷惑。
这时候,警察走进店里来了。常靖颐站起身,给他们让开位置。
警察把女孩拉起来,半是压制半是搀扶地带她往外走。
“所以你当然不必做唯一一个。”
这句话声音很轻,仿佛刚刚被风从白日梦中吹出来、吹进耳朵里。
女孩回过头,看见常靖颐在对她挥手,像是在跟朋友道别。
警察将她带上了车,一左一右地夹着她坐在后排。女孩的表情仍然迷茫。
但她低下头时,发现眼泪不知为何又开始流个不停——并因此得到了身旁警察递来的一张面巾纸。
女孩抬头看了警察一眼,哭得更凶了。
小赵站在门边,看看几米外的警车,又看看收银台后的李姐:“……我没走错吧?”
“没有,这就是你劫后余生的可爱岗位。”常靖颐朝她一笑,转身往休息室走,“李姐,那我就下班了哦。”
“啊……”李姐还没缓过来,神游天外,“行。”
常靖颐关上休息室的们,第一时间打开手环,搜索起了近两天关于CH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