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正跟自己的宝贝儿子一起坐在出租车后座,在奔向酒店的路上兴致勃勃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凯瑟琳着一身黑色碎花吊带裙,披在肩上的小褂已经丢给了常靖颐,墨镜一摘露出一双与常靖颐如出一辙的绿眼睛。
“江城的春天就是好,我可以提前穿我喜欢的裙子了。”凯瑟琳迎着从车窗钻进来的小暖风说。
“从节气上讲,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哦。”常靖颐提醒道。
凯瑟琳一撅嘴:“不管,我是外国人。现在还是五月,对我来说就是春天。”
一向健谈的司机听着后排你一言我一语的英语交流,愣是没找到插话的余地,这一趟车跑得异常憋屈。苦于无人聊天,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提前到达了目的地。
凯瑟琳先下了车,哒哒哒走去酒店大堂办入住。
常靖颐替她拿好行李正要跟上,却见凯瑟琳又跑了回来,一把抢过行李箱把他推了回去:“去跟司机先生说一声,稍等我一下,接下来去江城大学!”
“你可是刚坐了半天的飞机,”常靖颐挑眉,“不先去休息一下吗?”
“我在飞机上休息得够久了,现在急需补充活力。”凯瑟琳一笑,架上墨镜拖着行李箱大步走开了。
常靖颐无奈,跟司机转达了一下,顺便给安以诚发了消息。司机叹口气,走到远处苦闷地抽了支烟。
于是十五分钟后,安以诚在学校门口迎来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凯瑟琳是典型的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跟常靖颐站在一起一对比,乍看之下常靖颐似乎从头到脚只遗传了妈妈的绿眼睛。
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常靖颐的眼窝虽然不像西方人那样深陷,但眼型跟凯瑟琳非常相似,嘴唇的线条也如出一辙,这给他的五官添了一分柔和。
不过常靖颐实在太爱笑了,他本人的气质完全冲破了这种柔和,让面容变成一种更活泼的漂亮。
凯瑟琳往校门内走着,正偏头跟常靖颐说话,顺着他的指引往前一看,立刻双眼发亮地锁定了安以诚,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甩下常靖颐加快了步子。安以诚不自觉绷直了脊背。
“安以诚?”凯瑟琳的口音是经典的西方式汉语。
安以诚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中文问了好,估计她也能听懂。主要的问题是他英语不好,这会儿根本不记得日常问候该用哪句话了。
“你好,我是凯瑟琳·怀特,你知道我是常靖颐的妈妈。”凯瑟琳用有些蹩脚的口音说,似乎觉得这样太影响交流,回头朝常靖颐招招手,用英文道,“翻译,快点过来。”
这个词安以诚听懂了,没忍住笑了一声,看到常靖颐朝他瘪了瘪嘴。
常靖颐走到凯瑟琳身旁对她说:“好了,女士,翻译已就位,尽情聊吧。”
他们决定在校园里转转。安以诚自然是要担当导游了,走在前面要开口,突然发觉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稍一思索。
“不如还是称呼您为常女士吧。叫阿姨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要叫姐姐……”安以诚看了一眼常靖颐,“也不太合适。”
“好啊。不过我姓怀特。”凯瑟琳欣然应道。
安以诚点点头,笑道:“嗯……那我就按照中文的习惯,叫白女士吧。”
她看上去很高兴。
凯瑟琳来得实在突然,安以诚都来不及做什么准备就被推着见了人,不过她似乎很擅长把别人带进自己的节奏中。安以诚一开始有些局促,不知该把她放在何种身份上相处,好在凯瑟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好亲近的气场,让他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
“……那是实验楼,楼下有间咖啡厅,咖啡的评价还不错。”安以诚指着前面的建筑,“不过今天太晚了,不太适合喝咖啡。”
“那我改天肯定要再来了。”凯瑟琳笑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挽着安以诚的胳膊了,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亲昵。
被冷落的翻译尽职尽责转达完这两句话,对安以诚说:“你觉不觉得她已经忘记咱俩谁才是她的儿子了?”
“我能听懂一些。”凯瑟琳扭头看向常靖颐,故意搂紧了安以诚的胳膊,“你难道是吃醋了?吃谁的醋?”
安以诚没听懂,突然被凯瑟琳拽得脚步一顿,原地保持礼貌微笑。
常靖颐没顾上回话,恍然间想起自己还没跟凯瑟琳说他跟安以诚在一起的事,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而在这时,他跟安以诚的手环还要命地同时震了震,显然消息来源于他们共同的订阅频道。
常靖颐抬手去看屏幕,脚步已经动了起来:“呃……我上班的店里突然有点事,我很快回来。安以诚,带她去喝咖啡没关系,她不会睡不着觉。少聊两句,等我回来。——少聊两句。”
翻译拔腿跑走了,留下一位西方女郎与一个英语稀烂的大学生,大眼瞪小眼。
安以诚内心长叹一声。
明明他已经基本回归了普通大学生活,为什么反而感觉事情更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