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艘空间跃迁指挥舰爆炸的时候,坐在舰桥主位上的人静止了一小会。
近距离跟随在对方身侧的勤务兵轻轻地触碰了自己的长官一下,阿方索毫无反应。就在年轻人惊恐地呼喊着医疗官,试图将革命军领袖扶起来的时候,他的手被男人一把打开。
“滚……别碰我……”
陷入短暂昏迷的那一个清醒过来,理性占据大脑只用了极短的时间。
阿方索没有继续硬撑,而是笑着冲医疗人员招了招手。
“修复剂,再给我扎一针。”
不知所措的勤务兵站在原地,他的手背被那毫不留情的一挥甩红一大片。
阿方索注意到对方的表情,毫不摆架子地道了歉。
“抱歉,刚刚我不太清醒。伤到你了吗?”
年轻人拼命摇头,攥紧自己的武装带一言不发。
战争是一个很玄学的东西,可快可慢。
有时候一场入侵在短短数天内就能迎来终结,而劳伦斯对于塔斯曼的镇压则打了好几个月,在这个宇宙间以年为单位的纷争随处可见。
但和那些根基稳固的势力不同,革命军能且只能速战速决打闪击战。
他们耗不起。
这名叛军头子要拖着帝国的增援部队一起下地狱,DK307的战场被封死,不计代价地阻止镇压部队蔓延向胡塞-索斯金方向。
所以阿方索在部队体量差异过大的情况下,先手狙掉了对面所有的空间跃迁指挥舰。
他划出一片斗兽场,现在镇压军和革命军都是这斗兽场中的兽了,只看哪一方的后续增援能赶到。
觉察到这一点的联合军镇压部队快速退回DK307的星球防御带内,以一种恶心人的姿态开启了消耗模式。
一整个空间内,战舰的残骸和破损的金属漂得到处都是,那是战场的痕迹,每一块碎片都带着火焰的余温。
而同一时刻,忍气吞声的医疗官终于火山爆发。
“如果您再不进治疗舱,我就把您的头敲掉!”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可以逼疯一位医学生、医生……可能除了不干人事的领导之外,就是不遵医嘱的病人。
唯唯诺诺了一整个职业生涯的医疗官在这一刻重拳出击。
“我之前给比利大君的部队当随军医疗官,现在给你的部队当,你知道我抢救回来的傻*们有多少吗?!”
这不是假话,看看这位女士手臂上的肌肉多么强壮,就足以明白对方拖伤员、拖尸体的手法有多么的熟练。
她抱着手里的光屏,将那份扫描结果直直地怼到阿方索的脸上:“如果你不趁暂时的停火间隙接受治疗,我就一扳手掀到你的脑袋上——你的后面还排着成百上千个人,我没工夫和你耗!”
“等一会我可以告诉那些人,对对对,你们的指挥官死了,因为他像个白痴一样屁股焊在了座位上不愿意离开!”
阿方索轻轻地笑出声,革命军的最高领导人扶着自己的椅子慢慢站起身。
这一举动令医疗官后退一步,但仍在呼哧呼哧地喘着愤怒的气。
“怎么?你想一枪崩了我?”
对此,蓝眼睛的男人只是摇摇头。
“我准备按照专业人士的建议,进治疗舱休息一会。”
旁边的勤务兵终于回过神,再次试图去扶住自己的长官。
但他的手刚触碰到对方的手臂,阿方索就不动声色地抽走了自己的手,只是回以平淡的一笑。
“只是一点擦伤,还远不到需要担架的地步。”
“长官。”
这一次,愣愣的青年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
他被临时抽调到DK305,没想到能有机会担任对方的勤务兵。
“我是塔夫塔尔人。”
“是您把我带回来的。”
这句话令男人迈出去的脚步停在半截,阿方索回头打量对方,目光平静。
太过尴尬的话题,让这名年轻人的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社死感,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一个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起来。
“您不、不记得了……您从比利大君的转运星港截获了八百四十三名塔夫塔尔的儿童,我是其中之一。”
这一次,对方大步走到自己的长官面前,强硬地扶住了加西亚的手臂,将所有重量分摊到自己的身上来。那腮帮子咬得紧紧的,看得出这名士兵毫无后勤经验,否则也做不来如此冒犯的举动。
“您把我们抱下来时,说了一句话,我靠着它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