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长大了，就说明她要死了。”

听到师父的这一句话，封楷瞳孔骤缩，痛苦地抱住脑袋。

他为什么要让她长大？封楷喃喃，就让她一辈子做个小女孩有什么不好。

既然他能庇护她一生，那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愿望强加给她？

封楷一遍遍问自己。

“不是你的错。”师父表情沉静，语速缓慢，“你想让她长大，想让她心智成熟，不过是为了让她能亲自选择自己的道路，而不是事事听你决定。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若非你精心养护，此刻她早已成为一捧黄土了。”

“那师父，可有拯救之法？”封楷眼含渴求，跪下朝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唉……”

师父轻声叹息，眼中似有怜悯之意。

“为师也没有办法，逆天而生，必受天罚。”

师父的话犹如炸雷一般，轰得封楷双耳嗡鸣。

无法救她，难不成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死去？

封楷脚步虚浮，走进颜雪的屋子。

她醒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到他，，一扫哀伤，开心地笑着：

“娘亲，我发现我变大了，只要我能挺过这病，我就可以长大了对不对？”

封楷说不出话。

颜雪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不停地说自己变高了，脸也变大了，脖子变粗了……

终于，她注意到了封楷的异常，眼里的光亮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娘亲，我挺不过这病了对吗？”

“不……”

封楷立马否认。

“封楷哥哥，我知道我是个怪物，也知道你不是我的娘亲……”

封楷低下头，忽然听到颜雪言道，猛地抬头，发现她的眼里含着泪花，心中一痛，以前他纠正过无数次她对自己的称呼，她都恍若未闻，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称他为“封楷哥哥”了。

颜雪，真的长大了。

“我知道，我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们是从自己娘亲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是从小宝宝变成大宝宝的，可是我，一出来就是大宝宝了，也没有人是我的娘亲。娘亲是世界上对自己孩子最好的人，我想要娘亲，想要有人对我好，所以，我叫哥哥作娘亲。”

颜雪每说两句话就咳嗽一声，嘴唇变得惨白，可还要说。

封楷认真聆听。

“哥哥对我真好啊，我记得，哥哥会给我买红红的串串，一摇就会咚咚响的小鼓，还会给我买漂亮的花裙子，哥哥会带我去田间玩，给我堆泥人雪人，还会教我剑法，虽然我是个笨脑瓜，什么都学不会……我不知道如何回报哥哥……只能长大，我想着，到时候我变成大姑娘了，就给哥哥买串串，给哥哥买白衣服……”

泪珠从颜雪的眼睛里流出，她艰难伸手，想要拭泪，可怎么也动不了，封楷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帕子，轻轻为她擦去眼泪。

“我等着这一天……颜雪，你不会死的……”

他感觉喉头梗塞，连话也吐不清了。

“说来，有些对不起其他哥哥姐姐，他们努力对我好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的，见到他们就说不出话来……封楷哥哥，能替我跟他们道歉吗？又要拜托哥哥，我真是个……没用的小孩呢……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好好长大呢？”

颜雪握住封楷的手，疯狂地咳嗽起来。

“你不会死的。”

封楷只能重复这一句话。

“哥哥，我看到了田野的小蝴蝶，它们的翅膀是彩色的，还落下扑闪扑闪的亮粉粉……雪是白白的，有小精灵在上面跳，啊啊，果树林，绿树油油的，红彤彤的果子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娘亲，这次换我给你摘……”

颜雪的声音戛然而止，闭上眼睛，眉毛上忽然落满了霜。

“你把她冰封了？”

辛确实如她发誓那般，安静地听故事，直到现在才开口说话。

“是，我冻结了她的生命，希望能找到解救之法后再把她放出来，可是……这些年，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国师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原来如此，对哦，我记得，你不是对外宣扬她被我们的人所伤，不得已才在冰棺里吗？而且，还被冻了十几年……你不是才二十四吗？哪来的十几年。”

辛道，她用手指转动发卷，不知道在想什么。

国师垂下头，并未回答，可辛已经明白了。

“立场，呵呵，你们人类真是麻烦。冻结生命也是逆天之举，想来你付出了不少代价吧，难不成是你的寿命？”辛随口道。

“立场？哦，国师上任时肯定虚报了自己的年纪，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才二十几，如果不虚报，肯定有人不放心把国师之位交给他。而立场的话，说颜雪遭流暗袭击，不过是为了向国民表明自己和流暗势不两立罢了，也好巩固人心。”池小璐脑筋一转，迅速理解了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