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郢点头:“对,她就是这个幻境的境主,而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执念。”
徐引舟望着外面狠戾的女人,只见她下手干脆,将那些丑恶之人斩于剑下,只是那眼底的泪光再无人能懂。
江老爷见周围的好几人死在了女子的剑下,软下的身子瘫在门上质问道:“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我们何处惹了你。”
女子笑了,胸膛发颤:“你不知道,你们当然不知道,毕竟你们手上沾染的血还少吗?”
“我的悦儿,我亲手教出来的孩子,就死了。”她神色悲痛,另一只空着的手想要握住什么东西却失败了,只能僵至在空中:“只能看着她的命牌碎在我的手中。”
女子重重笑着叹气,没有着急杀了江老爷,提起他的身体,一步步的往江府里走来,随后找到大惊失色的江大夫人,将手中的东西一下甩在她身上。
大夫人被砸的重重一叫:“你?”
女子继续之前的话道:“我教她读书认字,明辨是非,教她寄情山水,风骨傲雪不折,让她有了鸿鹄志,她温顺,怜悯,慈悲,可却害了她,我教她的东西亲手害死了她。”
“你们是害死她的人,我也是。”
大夫人知道这人跟谁有关了,连连争辩:“不,不是的,不是我们害死的她,是她自己要去跳湖的,明明嫁进来我不会亏待她的,是她自己要去死的。”
女子似乎没在听大夫人的话,痴痴道:“闲云野鹤,寄情山水,人间真理,我才是错的人。”
在声声惨叫声中,周元郢一下子拉住徐引舟的手,可惜还是没抵挡住,那暗色袭来。
一睁眼,眼前的场景正是前几日他们去过的陈家村死去的少女家,那家人的房门大开,地上的尸体面目狰狞,一身白衣的女人缓缓将剑从男人的胸口拔出,看着身后的徐引舟道:“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那天我看见了,你的眼睛里是害怕不甘疼痛。”
徐引舟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盯着我们。”
女人摇着头,血色的脚印向着后山走去:“这个世界本就是假的,它拉住了我,困住了我,救了我,惩罚我。”
“你知道?”
女人轻轻一笑,“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不是现在的你。”
她看穿了徐引舟隐藏的面容。
“还有你身旁那个小鬼。”
见徐引舟沉默,女人道:“他能力很强,我能看穿靠的不是我,是它。”
“它?”
“对,长月镜。”
这就是周元郢来这里的目的,为了长月镜这个灵器,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似乎猜到徐引舟的想法,“我也忘了我待在这里有多少年,忘了我怎么进入的长月镜里,我被它吸收,融合。”
“它不是我,我却是它。”
徐引舟沉默许久,一直走着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后山的一块平地上有着一个小小的坟包,女人坐下摸着小小坟包,面上带着温柔。
徐引舟抬头肯定道:“不是它困住了你,是你自己甘愿如此,但你又很清醒,假的成不了真。”
这句话不知哪儿触碰到女人的禁忌她斥责道:“我当然清醒。”
女人神色眷恋:“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很小一个,一个背着比她大的背篓磕磕绊绊的走着,我那时不想修仙了,那个世界全是尔你我诈,我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我问她一句她就回一句,眼睛圆啾啾的小心看着我,帮我指路。”
“后来我在陈家村定居,她那时总会偷偷来看我,她胆小又勇敢,有人来骚扰我时,她会站出来说不行。后来我给她取名,教她认字,读书。我教不了她修仙,所以我更想要让她去看看外面的万里江山。”
“她爹娘对她不好,可她总是放心,我生气时骂她是个胆小鬼,明明我教了她那么多断舍离,世间理,可她偏偏放不下。”
女人低语着,眼里的泪光收了又收。
“我不该教她的,我总在想如果,如果我没有教她读书认字,教她去看看外面,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徐引舟听完,打断道:“这里幻境,有了长月镜的帮助你大可以重新塑造一个她,你为什么不了。”
在女人想说话前他在此强硬道:“因为你清楚那不是她,不会是她,也成不了她。”
“你觉得是你的错,随着她死,可你死了又如何,她早就死了,你连她尸首都没见到。”
“你闭嘴。”女人狰狞道。
“你欺骗不了自己,所以只能用痛苦一遍遍来麻痹自己。”
“但是你知道的,她为什么会死,因为她从始至终都选择了你,一只雀儿和远山的雄鹰是有区别的,她想当雄鹰,却又被生来的负担压着。”
“人人都觉得她该如何如何的循规蹈矩,一辈子只能这么活,你带给了她一个新的活法,她死了,你就觉得这条路是错的嘛,你回头看看,好好看看,错的是这个世道。”
“路,是人走出来的,没有路,那就亲自走出去,将有无数个她将这条路走到底。”
女人半跪在地上,泪水忍不住的往下划落,发出最后的悲语:“要是我没有离开就好了。”
“她是我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