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些从暗地骂到明面上的人所说的一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类。
那也说明要是有一天他死了,将不会有任何途径能让他重新醒过来。
原来这个世界不存在永恒啊。就像那个她离开了,他束手无策,只能没日没夜对着月亮太阳星星发呆,连个念头都没有,也不能像伏策那样,怀揣着期待,知道总有能活起来的那天。
等等,既然第二战备也不需要这个芯片,那是不是也有可能,他们已经进化到了不需要智识芯片,或是有别的东西能够替代智识芯片的程度?
“对了,之前擅自拿了你的东西,还给你。”
那人戳破了玄烈的思绪,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瓶子。瓶子里有一坨红色,红得很浓郁的那种红色。
只见那人把盖子一拔,瓶子竟像解了压的袋子一样膨胀起来,知道膨胀到那人小臂大小,玄烈才发现那是一支玫瑰花。
那人把花抛给玄烈。这支花还是以前的样子,新鲜得很,就是枝上的刺不再硬挺的,抓在手里也不会痛。
玄烈盯着手里的花,头也不抬地喃喃问道:“你要杀我吗?”
那人从台边跳下,缓缓走到玄烈身前,“为什么?我们是同伴呀。”
不等玄烈再说什么,那人略过玄烈径直走到一个柜子旁,并从柜子下拖出来一只灰扑扑的纸箱,打开后将一个只有在照片里见过的黑盒子拿出来塞到玄烈手里。
“你不怕被炸死硬要留下的举动肯定已经让你暴露了,拿点有用的东西给舜希,告诉他们你找到了第二战备基地,只发现这些。这是第二战备旧体,也就是你在屏幕上看到的那个盒子。连同那个芯片带走,他们不会太难为你。”
盒子轻飘飘的,真正拿在手上倒不像屏幕里看到的那样高级。
“你不该是由这个盒子进化成机械体的吗?”玄烈问。
“不需要,何况它之前被破坏过,但里面还留着第二战备所有预成型的内容。舜希不知道我的存在,她会把这个当成宝贝的。等到后期发展到一定程度,她才会发现真正核心的信息被抹掉了。”
那人边说边走到了屏幕前,漆黑的平滑表面映出了那人的双重影子。等到话音消逝,那人轻敲了下屏幕,原本已经死寂的屏幕骤然亮了起来,并显示出眨眼的亮红色两分钟倒计时。
数字翻得很快,每一秒的流逝都让玄烈心焦。
“还有最后一些需要你知晓的事,我长话短说。”
第二战备从腰间拔出一把形状古怪的手枪,枪口呈喇叭状,对准他们上方的通风管道就扣下扳机。
雄浑气浪在“砰”的一声后冲进了管道,形成的气旋推土机一般往通道深处呼啸,顷刻间扫荡着内部残留的有毒烟气和灰尘,确保他们能以最快速度出逃。
对着玄烈将信将疑的眼神,那人揣起枪,“这次的事确实是我们预先准备好的,第二战备基地故意暴露,程炼和舜真也都知道。和骨环做交易的不是韶赋修,而是我们。”
“做交易?骨环要什么?”玄烈问。
“他似乎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第二战备嗤笑一声,“骨环觉得人类是很有意思的存在,尤其是颠转开启,他好像已经认为自己可以凌驾人类之上了。皇帝国王之类的头衔对他没什么吸引力,比权力更好玩的是崇拜和惧怕。”
说到这里,第二战备转向玄烈。顶光以一个精妙的角度投散到第二战备的面具上,有那么一刻,玄烈看到了面具后的眼睛。
“所以,他想要的,是登神。”
“登神?”玄烈觉得略有点荒谬,“那你们能帮他什么?”
“第二层戏剧小镇里的剧情你也看到了,那就是他写的,”第二战备说得无语,玄烈听得也无语,“他的世界不需要舜氏和涂云这两块难啃的硬骨头,舜希和韶赋修也不可能理会他的要求,他需要第三股力量替他蹚平这一切。”
“明白了。”玄烈答道。
骨环的切入未必是件坏事,现在的局势是越混乱越好,混乱到那些人都被蒙蔽了眼睛,他们才有更多机会。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时间剩下最后十秒时,第二战备才给了玄烈提问的机会。
没有犹豫,玄烈指着他们侧方的那台电脑。
“那个账号是你的吗?你怎么会有哉徉岛的照片?”
一声哼笑从面具下传出,倒是不带什么讽刺之气,就是单纯的笑声,却听得玄烈心里刺挠。
猩红的数字在余光里闪,警报声由远及近不停回响,时而响在耳畔,时而又像是响在心里。直到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面具依旧岿然不动。
为什么要我问但又不回答?
冲击波混合着凶狠火焰势不可挡扑面而来前,玄烈下意识抓着第二战备的衣领毫无顾忌地向上方通风管道飞去,身后热浪急迫地燎烧他们在管道内飞行的残影,玄烈眼里只有越来越近的光亮。
一簇光团在管道□□开,玄烈一个翻滚逃出了爆炸范围。黑烟将他浑身上下裹得灰土土的,叫他连咳了好几声才觉得喉咙松快一点。
这里是城市最繁华的街口之一,爆炸从剧场下径直蔓延到玄烈刚逃出来的这座咖啡馆后院。
怎么会有通风管道通向这里?根本就是当作逃生通道修的吧?
还好咖啡馆无人伤亡,就是一大堆人围成圈远远地张望和讨论着玄烈的出现。
玄烈无暇顾及那些人。盒子还抱在手里,可是玫瑰花呢?
他突然想起来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他在拽起第二战备的时候,玫瑰花好像被他失手掉在地上了。
玄烈赶忙看向身边。
被人群围住的空旷街道中央,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