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拆的原因，怕拆完原地去世。”

“要不怎么说谷子这东西还是收二手得好，这样甲醛都被别人吸光了，讲个地狱笑话。”

“我真想不通一个亚克力板放阳台通风半个月，拿回来居然还有味道……啊道具房跳过，里面存很多材料比较乱，推荐大家有条件可以买一个家用3D打印机，用来打印一些小配件很实用。”

直播约等于一场大型的自娱自乐，讲这么多话绘里不仅不累，反而越讲越起劲，嘴巴喋喋不休，遇到同好话匣子彻底打开。

不管说什么有人倾听，有被重视，有得到反馈，这些正向情感源源不断流向她，通过外部互动或内在驱动，增强个体的幸福感和行为动机。

花江先生的确看走眼了，绘里的愿望不是‘世界第一’。

而是‘我想尽可能受到所有人喜欢’。

真心实意的那种。

疯子。

所以她鼓起勇气站在风口浪尖，哪怕风险很高的情况下仍然这么做，她知道她们喜欢的是凡事力求最好，完美且究极，闪闪发光的小茈。花江先生不让她以本来面貌示人，部分原因就是他混娱乐圈，他太了解观众想看到怎样一个形象了。

他相信她也明白。

那么结论可想而知。

“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话，跟人聊天……非常有趣！”

手机端，屏幕外的男人兀自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女孩子展现笑颜的那一刻，开播时漫不经心，到不知不觉显露紧张和局促感，原来如此，新手啊。

“阿雪，你在看什么？”

晚上八点置身拍摄现场，经纪人靠近沙发问到。

工作间隙忙里偷闲，雪宫剑优嘴角含笑推推眼镜，反横举手机：“你决定的那个，下周时尚杂志的合作对象。”

“哦，她啊。”

提及这事经纪人手摸脑瓜子，面露难色：“我师兄不知道最近犯哪门子难，跟一个小网络博主杠上了，天天往群聊哭天喊地为什么带的艺人不听话，对事业没点上进心。喏，好不容易正式签下来，她第一次拍杂志我师兄想找个人‘带’她，这不兜兜转转找到我吗，阿雪你不介意吧？”

“乐意之至。”

这类事圈子里不少见，可以说是极其常见，背后本质是资源互换。

经纪人往雪宫旁边挤挤：“我看看，长得还行，这要没开直播滤镜确实够资本，继续播，离休息时间还剩几分钟我陪你看会儿。”

两个一米八的男人并排而坐，雪宫耐心点掉暂停键。

画面跳转。

屏幕里的女孩子曲起手指挠挠侧脸，无奈撇眉：“偶像啊……上次拍视频机缘巧合接触到某位现役偶像，具体哪位不能说，不过了解过后觉得真是梦幻的职业，非常了不起，为了让大家感受到希望、热忱、活力这些东西而行动，最重要的是爱。”

她微微出神：“我要不要也试试看呢？”

“跟我的经纪人提出结果立马被否决掉，难以置信，他说我性格差劲，古板、任性、小心眼，我这样的人一定做不好偶像。”

“他说话很过分吧？没办法，他说经纪人得帮艺人弄清自我认知，他的工作有一部分就是为此存在的，但是我，我……的确很任性。”

绘里双手合十，骄傲脸：“我们吵架了！”

「你为什么那么骄傲啊？wwww」

「替经纪人先生默哀三十秒，从作品不难看出小茈应该具有某种强迫症，固执类型的人，做小茈的经纪人相当辛苦啊」

「然后呢然后呢？」

“冷战好几天，然后彼此各退一步，他提出我能做好模特的工作就让我试试当偶像，虽然这么说，我知道这只是他暂时安抚我找的借口，就算后面努力做到及格线，偶像这种职业，不是特别的人就不行。”

“我无法成为偶像。”

“……尽管如此还是想试试看，经纪人的要求我会尽量完成，下个月我将使用‘凪茈’这个名字和时尚杂志《pop-in》进行合作，届时请大家好好看着我。”

绘里犹豫了一下，语速缓慢。

“无论屏幕内和屏幕外，都请认真看着我。”

别的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唯独这句。

世界在少女的祈愿面前黯然失色，不管身处何地戴上耳机我们就能连在一起。

只要把耳朵张开就能听到了哦，我向你传达的这份心情，日思夜想苦苦难于说出口，想必现在轻轻融进声音里。

“倘若你愿意全身心注视着我，我期待一刻不停与你对视。”

屏幕外雪宫明显感到空气凝滞，走神的瞬间忘记呼吸，鸡皮疙瘩蹭蹭往外冒。

好强烈的感染力。

他想和经纪人找点话题驱走气氛，后者神色凝重，满嘴碎碎念‘真聪明怪不得’压根没空理人，突兀猛地抬头：“这哪里对事业没点上进心，用心得不能再用心了。”

“她……”

“阿雪，你认为成为艺人最重要的天赋是什么？”

等不及打断，经纪人迅速补充：“外表？才华？运气？都不是，是演技。声音是否有温度，表情是否有到位，敏锐地感知并真实地表达各种情感，说话时该看哪里，小到眨眼的次数，呼吸的频率，重音的把控。所谓演技，就是不断磨练，不停欺骗他人，和不停欺骗自己的一种高超技艺。”

周围拍摄的原因灯光昏暗，雪宫依然能看清对方脸上兴奋的神情：“能让我先听听你对她的评价吗？”

没经细想，雪宫综合第一印象：“长相得天独厚，受神明眷顾的新手。”

“你看。”

经纪人果然如此的语气，掏手机翻出聊天记录，对话框花江先生苦哈哈的大字晃眼：

「花江：我求了她三天三夜她也没答应当偶像」

“她说得对，她确实不适合当偶像，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料。”

雪宫视线重新回到屏幕，几分钟前他认定为新手的女孩子笑容依然光彩夺目，看向摄像头的眼神戏谑般，玩耍心态大反派。

经纪人意味深长：“阿雪，你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