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父回来时夕阳已经落山。屋里一片漆黑,卿父皱眉,确定家里没有外人之后径直点燃蜡烛,就见范萍和卿禾都呆呆蜷缩在床上。
范萍看到卿父后,长大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卿禾则眼泪再次决堤般落了下来。卿父赶忙上前将母女两人搂在怀里,哑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范萍于是将白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一番。
说到王狗儿拔刀砍人时,卿父摸到范萍腰间,问:“你没事儿吧?包扎了没?”
王狗儿整日沉迷酒色,身体早已被掏空,早就没了准头,一刀下去堪堪擦着范萍腰侧过去,范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回家后就草草包扎一番,卿父不放心,将烛台移过来,递给卿禾,又仔细检查、重新包扎一番。
确定范萍将王狗儿掩埋后,卿父说:“你做得很好。魔族之人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然后抚摸着卿禾的秀发说:“往大了说,你们这是为民除害,是功德啊。”
听到匡尤将毒蛇烤起来后,卿父沉吟半晌,说:“这个孩子从小是看着长大的,但是自卑、软弱、偏执,看起来着实危险。”
“你说他会告发我们吗?”
“告发你们队他有什么好处,他要是还算聪明的话,可以说王狗儿粗心大意被毒蛇咬伤,恼怒之下和毒蛇同归于尽。”
范萍和卿禾稍稍安心,卿父于是让两人将沾有血渍的衣服都换下来,卿父拿到院子里烧掉。
之后三人就都一直守在屋子里,外面稍微有个动静,三人都心惊胆颤。
天刚拂晓,卿父就出去打探消息,不出所料,因为毒蛇分外喜爱匡尤,听从匡尤指挥,白未鸣大喜,让匡尤接任了王狗儿的差事,并且认为义子,赐姓为倪。
卿父将消息带回家,卿父和范萍默契地相视一笑,说:“看来咱们逃过一劫。”
卿禾闻言粲然一笑,对着范萍撒娇,说:“我饿了,我想吃饺子。”
转身后立刻敛起笑容,认真和面,心想娘憔悴了好多,需要吃点她最爱吃的饺子补补。
卿父和范萍都心事重重,匡尤,哦不对,现在是倪尤。倪尤那么偏执,一朝得势,若是再来求娶卿禾,他们还能拒绝吗?
不过两人都未在卿禾面前提起,一家人开开心心包饺子、吃饺子。
然后范萍想要带着卿禾赶制绣品,昨天竹篮、棉布和绣品都沾了血渍,被卿父付之一炬。
卿禾将范萍强行押到躺椅上,说:“身体是最重要的,干活和赚钱不急于一时。”
卿禾自幼在范萍熏陶下长大,绣活也很熟练,于是范萍就满眼疼爱坐在躺椅上,看着自家女儿在院中干活,眼里都浓浓的爱意和自豪。
昨日绣品卖不了,卿禾心疼坏了,于是指间翻飞,绣出一件又一件精美的绣品,到了傍晚,视线昏暗,卿禾则拿出竹篾编制竹篮,打算今天编好,明天就可以装着绣品去镇上售卖,誓要尽快将亏损的钱赚回来!
卿禾正在如火如荼干活时,外面突然一阵喧嚣,卿禾皱眉,就听到院门被敲响。
卿禾还没站起,范萍就从躺椅上站起来,强硬地拦住卿禾,自己悄悄跑到院门口,透过门缝打量来人。
“范姨,别看了。开门吧~”倪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们倪尤大人可以隔空视物,你们家里有多少人,我们倪大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倪尤身后的一位卫士说道。
卿禾闻言放下竹篾,走到范萍跟前,范萍叹气点头,卿禾于是打开院门。倪尤身后的兴冲冲的卫士们看到卿禾的面孔后,有人疑惑问道:“倪大人,这就是未来嫂子吗?”
倪尤点头,卫士们齐刷刷发出失望的嘘声。
有知道内情的卫士说:“人家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卫士们都长“哦”一声,表示了然。
倪尤看到卿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自己,于是回身含笑叱道:“安静!”
微微俯身对范萍说道:“范姨,可以进去谈吗?”
范萍看着貌似安静,空无一人的街道,其实街坊四邻可能都在家伸长耳朵听着这边动静呢,于是侧身将倪尤和他身后六名卫士让了进去。
倪尤进去后坐在卿禾方才坐着的小凳子上,开门见山说道:“范姨,我这次来,和之前一样,是为了求娶卿禾。”
“我和卿禾自幼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卿禾跟了我,肯定不会吃亏的。”倪尤满脸真诚,此时穿上锦衣华服,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
可是倪尤的人品实在不敢苟同,范萍是怎么也不会将卿禾嫁给他的,可是范萍知道此次倪尤不向之前那样可以不理或者直接拒绝。
对于范萍的为难,倪尤以为范萍犹豫了,于是更加诚恳地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以后我必定将您和伯父视为亲生父母。”
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卿禾,自信地说:“跟着我,我可以保证你以后都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编竹篮、缝缝补补。”
卿禾说:“我稀罕这些吗?”
倪尤不解说:“嫁郎嫁郎,穿衣吃饭。你不看重这些,说明你脑瓜不聪明。还好我顾念幼时情分,不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