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阻挡。”有人出声替他解围。
书寒鸦回首撞上一双冷漠的眼眸,施礼道:“公主别来无恙。”
很稀松平常的问候,但李长君却品出另一番滋味,“书公子,可查出什么眉目?”
“才要开始检查。”
李长君开口,女弟子自然即刻收剑让出道。
书寒鸦套上手套开始挨个检查起来,“没有中毒迹象。凶手的刀极其锋利,且刀法凶残。一般人用刀杀人肯定不拖泥带水,而这个人刀挥下来后不会马上拔出刀。”
书寒鸦随手拿起一把刀给李长君演示起来,“他是用刀这样拉扯着伤口,所以尸体的伤口都是一半平整一半外翻,如同削皮一般。”
“从伤痕可以断定武器是把短且窄的刀,应当是弯刀,倒是可以排除刀九霄,他的刀法没有这么阴险毒辣,而且他已经死了。崆峒派的掌门黄俊珲也可以排除,因为他用得是大刀,所以只有那一个可能,就是曾经差点杀害藏天眠,玩偶山庄的【角】。”
李长君附声:“这基本是明牌的事。”
再完美的脸弄上两条这样的伤口,都会面目全非。书寒鸦努力辨认,根据手上的茧子、武器以及一些特定的标志,勉强识得几个人,都是在江湖上还算有名头的人。
传言他们因为作恶多端被朝廷抓到入了大狱,原来竟是在这里。只不过如今这些人都缺胳膊少腿的,全靠身上穿的衣服才勉强凑出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原来这些人竟然在钟家堡。”李长君见书寒鸦在那拼拼凑凑,显然也是发现这些人的身份。
一般来说女子对这种血腥场面都会比较排斥的,可是李长君却没有丝毫不适。
“倒是最近几年没有听到过他们作案的风声。”书寒鸦说。
李长君顿觉好笑,“书公子放心,我虽出自朝廷,但却不是捕快。何况人已死,没有再给尸体治罪的必要。”
被人戳穿心思的书寒鸦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顺势赞道:“公主果然聪慧,一点就透。”
“聪慧吗?”李长君自嘲一笑,“我倒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蠢的人。”
书寒鸦将她脸上的情绪尽收眼底,“再天下无敌的人也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再耳聪目明的人也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李长君闻言一愣,敛起外放的情绪,问起近来一直悬心之事:
“丘黎、问天道、刀九霄以及南宁,他们四人虽然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是所用兵器却各不相同。若说天底下能同时对这四人的武功路数了如指掌,那就只有前任武林盟主叶随风。如今居月白称自己是叶随风之子,耳闻曾经被误以为叶随风传人的公子其实是剑圣后人?”
箭察司的信息从来只汇报给万乐帝,李长君如今竟然也能知晓,可见她回一趟国都不仅建立了关系网,而且建立的很深入,连带箭察司都渗透进去了。
“不错。”
李长君等着后话,不想答话之人却仅有两字可告知。她压下情绪,索性再问的清楚点:“你与李寒律什么关系?”
“那不过是谷太傅想要我替他卖命设下的圈套而已。”书寒鸦说的也是实话,“想必以公主的关系网,应该知道我本名叫书齐天,如今得圣恩赐名叫书思慎。”
“你是不是对我有怨怼,所以总是如此搪塞敷衍?”
书寒鸦眺望着远方在云中忽隐忽现的峨眉山峰,叹道:“前尘往事故人已绝,又何必追根究底。”
看着他的背影,李长君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却在距离他的衣衫一寸位置停了下来。他们虽是姐弟,但往事暗沉,早在她父王利用她接近下毒时便已不可追。
书寒鸦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提起另外一桩事:“听闻圣上命康王爷替公主择一门亲事。”
听到此话,李长君仿佛触到火钳子般迅速缩回手。
“都在啊。”身体有些吃不消晚来一步的姜宴打断二人的交谈。
李长君打量着姜宴,很快觉察出不对,“你不是小麻衣,你是谁?”又见书寒鸦神色如常显然早已知晓。
“看来你的易容还是有破绽啊,焰兄。”
“谁是你焰兄啊!”既被识破赤焰也不再装,转而问李长君,“你如何识别出我不是姜宴。”
“眼神。”李长君直言道,“确实阁下的外表仪态都像极了他,但是眼神不同。姜宴的眼神是通透质朴的,而你是不屑一顾。”
“这就是细节啊。”书寒鸦在旁帮腔。
“那是因为和你们在一起,我才没有伪装。”明显挽回尊严的话,但另外二人只是无声笑笑,没有纠缠不放。
赤焰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李长君,“公主是吧,小麻衣说是谷太傅托他带来的,很要紧。”
对她譬如蛇蝎的谷雨临竟然会传信来,李长君深感意外。她接过来当着二人面打开,待看清里面的内容后,浑身颤抖不已。
身在帝王家,她已经想过皇家无情,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绝情。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悲伤,唯有难消的愤怒。
书寒鸦本是最讲究礼节的人,但此时却直接从她手中夺走书信,待看到上面写的“议和”“和亲”等字眼,眼中禁不住露出厌恶之情。
“你打算如何?”书寒鸦问。
“帝王之命,谁敢违抗?”李长君怒极反笑。
“权利从来不属于哪一个人,到了谁的手里就是谁的。这话曾是公主对在下说过的,在下觉得说的非常在理。”
赤焰在旁附声:“简直是真理。”
“公主儿时戏言还作数吗?”书寒鸦问。
李长君诡异地看着他,难以相信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口中,而且他不是.......他应该自己......李长君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还有时间,公主不妨考虑下如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