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隐的死带给老孙的畅快全无,此时只剩郁闷。因为按照律法,陈隐与受害者达成了和解,他罪不至死,最多关几年,这本身是件很憋屈的事,所以老孙一直愤愤不平,觉得律法太轻。
可谁知他做了好些心理建设终于说服自己接受了陈隐不可能被判死刑的事实,为此他还对居月白这么做有过微词,结果不过数天陈隐就被阎王随手索命,那他们之前奉公守法算什么呢。
郁闷的他此时哪有心思做苦力,只一味追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谁杀了陈隐?”
居月白不答反问:“陈隐的身份背景你知道吗?”
老孙作为县尉自然知道:“他是二十多年前来到元城的。当时战乱初定,十岁的他开始在街上乞讨的生活。过了几年柳员外相中他雇佣他去种田,后来成为柳府庄上的一个管事。二十岁开始去阳关道的榷场做倒爷,自此便发家了。”
“他的宅子是谁给他建的?”
“就是镇上的流民啊。那阵子有很多流民来城里,正好他建房子解决了生计。有什么问题吗?”老孙面露疑惑。
“流民里有没有特别的人?或者建造过程有没有特别的人来过元城?”陈隐的宅子布局很有讲究,居月白不觉得是普通工匠能造出的。
“时间太长有些想不起来。那些流民都登记在册,你等我,我取来。”
老孙回到衙门里去翻阅卷宗,正好见司空奉德在,顺便问上一嘴。
“有,大部分流民后来都在各地定居过起普通人生活,衙门当时记档过他们的轨迹。其中有个流民后来还成为江湖里有些名头的人。”
老孙听他声音虚弱,眼下乌青,胡子都冒出一茬,不禁纳闷道:“你最近在干什么?”
司空奉德捏捏眉心,“我在查有没有玩偶山庄的信息,通缉令上的武功很特别,我想看看元城有没有这样的案例。”
老孙当即关心道:“有没有啊?”
司空奉德摇摇头,“也许因为元城连年战乱,有志气的都跑走了,所以没有人来过。对了,那个有名头的就是如今被称为霍九病的霍羲。”
老孙带着这个信息回到白月居,急不可耐的追问:“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居月白睨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看一个名字就能猜到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万事要讲证据,不能我猜他是谁他就谁啊。”
不过他还是给老孙出了个主意:“但是吧,活杀留声这种功夫是藏不住的,你多去宣传宣传。玩偶山庄不是有通缉令吗?你就把羽的信息补上,武林里面有的是人会去寻根究底的。当然如果你们衙门有别的想法,以你们的想法为主。”
居月白打个哈欠,合起眼睑,手里还拿着那把匕首把玩。
老孙真想一刀砍下去,但是他下不了手,只能推桌子拉椅子制造出巨大动静,扰他清梦。
一双惺忪的双眼不带情绪的看着他。
经此一遭,老孙方才觉得胸中畅意,阔步离去。刚走几步暗处有人朝他招手。
老孙有些意外,左看看右看看确定他是叫自己,狐疑地上前抱拳问道:“不知铁兄有何指教?”
跟老孙铁古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直说最近飘飘楼新来的异域美女今日又开场表演歌舞,喊他同往。
老孙诧异的看看他,难以把他印象中的铁古和面前这个爱好看美人歌舞的人联系到一起,更难以置信的是.......老孙转身朝里面看过去。
铁古知道他的顾虑,说明道:“主子不管的。”
不是不知是不管,老孙突然觉得居月白倒也有知情识趣的一面。只是他去不了,便婉拒道:“尚有要事在身,改日再约。”
日上三竿,睡饱的居月白才满意的起床,刚打开门就见铁古和老孙在外推推拉拉的。
他也不出声,就安静的立在一旁。
两人互相推辞半天终于做好决定,一转身顿时被身后的人影吓得不轻。
铁古赶忙垂首认罪,“我做错事了,请主子责罚”
“一句话能说清的事最好不要用两句。”
铁古将手中的荷包递上去,“有人托属下带样东西给您。”
居月白憋了眼他手中的东西,没出声。
铁古心悬难安,频频给老孙使眼色,老孙昂首看天装作没看到。那眼神仿佛在说,凭什么你追星,我兜底。
“都杵在门口干什么啊?”
这诡异的气氛被一道脆亮的声音打破。吴业光进来后觉得安静的有点出奇,纳闷道:“怎么了?”
他的伤已经痊愈。醒的时候对自己怎么在元城存疑,后来被居月白一句“有人送来的”给打发了。
此时吴业光见铁古手里托着个荷包,不禁冲他挑眉,“这是哪位红粉佳人所赠?”
铁古求救的看看他,吴业光瞬间便明白,这是给居月白的。
“给我。”吴业光毫无忌讳的拿起来,直接往居月白腰身上比划,当然结果肯定是未遂。
“里面有东西。”铁古声如蚊呐。
但吴业光耳力极好,“什么东西我看看。”
他将荷包的抽绳拉开,从里面倒出一叠纸和几把钥匙,“哇!有人送钱你们还个个脸色这么凝重,真是稀罕事。”
居月白这才从他手中将飞钱抽走,一张一张看完。
“多少年你这老毛病还没改,明知麻烦逃不掉,非要拖拖拉拉才肯接手。”吴业光揶揄道。
居月白示意他噤声,仔细查看起每张飞钱,又走到案几前拿起道德经翻阅查找。
吴业光接过小童送来的茶,候在一旁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