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荷华抚着自己胸腔中乱蹦的心脏，呼吸无端有些急促。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一点清辉的月光透过户牖洒进来。荷华独自坐在桌前，感觉周围的一切都离她越来越远。

荷华一手放到桌上，另一只手搭在腕上给自己把脉，她觉得自己可能得了心疾。她凝眉垂首，指尖微动，眼神中有害怕有期冀。

微热的皮肤下脉搏有力地跳动，咚咚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荷华的心尖。我的身体没有问题，那我到底是怎么了？荷华质问自己。

一种奇怪的猜想慢慢浮现在她眼前，她眼睛因为震惊而瞬间放大：“难道……”她阖上眸子，回想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自己的每一次异常的举动，每一次突然的心跳，好像都跟一个人有关。

她纵容梁其玉的接近，为他一次次降低自己的底线，甚至还要陪他一起去蓟京，这真的只是她认为的友谊吗？荷华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蜷缩，最后紧握成拳，她睁开双眼，偏头看向月光照进来的地方。

那莹白的月光让她不由想起了初见时梁其玉身上那件华美的白袍，“梁其玉”荷华喃喃出声，眼前似乎浮现出他轻摇折扇时的风雅模样。

她当时是为什么要跟着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一起去梧西呢？荷华这么问自己，穿梭过时日岁月的重重障影，她探寻被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也许在她还未察觉到的时候 ，她就已经喜欢上了梁其玉。

始于皮囊，终于时光。

当隔膜被戳破，心脏处的跳动却并未停歇，躺在床上，已经累了一天的荷华此时酝酿不出半分睡意。

……

晨光破晓，未被拉上的窗户射进来刺目的阳光，荷华翻了个身，艰难地睁开双眸。眼前出现斑驳的石壁，隔着白色的纱帘渐渐清晰，昨夜的种种再次袭上心头，荷华唰地一下坐起来。

那些早起的蒙眬一扫而空，她飞快地收拾好自己，坐在镜前细细梳理了自己的头发，嘴里哼着小调，在头上编了几个小辫，然后精挑细选出一根自己最喜欢的嫩绿色的发带在脑后将头发挽起。

荷华站起身来，后退几步，让铜镜中人影更全面。她提起下摆左右转动，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她左右转动，身后的发带随着动作轻摇，一派灵动天真的模样。

荷华满意地对着镜子扬唇一笑，理了理衣裳大步朝门口走去。

“咚咚咚。”她站在隔壁厢房门口，抬手轻叩门扉。

“请进。”里面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男音。

听到这个声音，荷华不知为什么心口有些痒，脸颊泛起一阵红意。她立马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镇静。

“咳咳。”确认自己状态调整好之后，荷华推开了面前这扇门，抬步跨进去，举目望去时却将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也许是因为门外的人太久没有应声，梁其玉掀开了身上被衾，露出素白的里衣。听到门口处传来的动静，他习惯性地扭头看过来。

因为动作，他上衣领口微松，露出胸膛的大片肌肤。这段时间里，梁其玉瘦了很多，此刻斜支在床上，衣衫半褪，朗目轻抬，脆弱与病骨交织，一下子就看进了荷华心里。

她像是被一束无形的闪电击中，怔愣在原地，直到许久才慢慢回神。仗着梁其玉暂时看不见，荷华双眼黏他露出来的锁骨上，直到梁其玉再次询问来人，她才针扎似的回眸，出声道：“是我，荷华。”

她朝那边走去，梁其玉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双手开始整理衣襟，荷华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遗憾。

孟冬时节，子夷国的冬天虽不比梁国的寒冷，但早晨的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刺骨的寒凉。西侧的小窗微开着，风从里面渗进来，荷华走过去，将窗户关紧。

瞧着梁其玉的发丝不再摇晃，在床边坐下，见梁其玉脸上没有露出抗拒的表情，又伸手替他拉了拉被子，嘴里自然地说道：“天气冷，别着凉了。”

拉完被子后，她的手没有立刻放下，而是在上面摸索着，时不时探进被子里从梁其玉肩头滑过，感觉他身子明显僵住，荷华无声笑了一下，掖了掖被角，确认不会有风钻进来后，就松开了手。

直到那跃动的指尖消失，梁其玉才终于松了口气，但转而又有些遗憾，种种复杂的感情交杂着，让他不自主抿紧了唇。

荷华挑眉，饶有兴致地端详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指尖摩挲着，忍住想要在他头上呼噜一把的冲动，带着笑意开口道：“怎么样，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