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是从路口来的,而是直接出现在宫门口的……
这位神官说话的语气让人觉得很不爽利,但我却觉得他的这种冷漠是为了掩盖内心的忧心忡忡。他五官上的纹路都不自然的扭曲着,只有在望向苑子斋王的时候,神情才会平静下来。
……
……
“所以你见到了那个女人?”无惨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她早就不是斋王了。自从她打破了神器八咫镜,天皇那老头就把她降职了,现在估计都不是神官。”
日本传说中的三大神器,天丛云剑,八咫镜,八尺琼勾玉。天丛云被供奉于热田神宫,八咫镜在伊势神宫,八尺琼勾玉则一直被皇室保存。
“那八咫镜碎了该怎么办呢?”既为神器,它的意义就不会够被轻易忽视。
“我怎么知道。”无惨冷冷地笑了,他对此事颇为心不在焉,只是玩弄着手中的杯盏。他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是对我身上的小包很感兴趣。
我一直放在身后,用来垫屁股。
包里的东西依然是那几样,碘伏,纱布,压缩饼干,一套换洗衣物。
谢谢压缩饼干,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从伊势到京都的这几百公里。
无惨把包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他拾起一个小小的铁制品,银底红边。
“这是什么?”
上面写着一个本正的“森”字。
我没想到竟然把铭牌塞进了包里,可能是我上次换校服的时候掉下来的。
“是我在学校的铭牌。”
“学校?”无惨的音调稍微提高了些,“那这个字是?”
“森”是我的姓氏。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姓……平民……是没有姓氏的。”他说这话时有些森冷,好像受到了欺骗。
“你也别钻牛角尖了。”我觉得他真的是容易想太多,我有姓氏不是因为我是贵族,而是我在的时代人人都有自己的姓名。
“什么叫我钻牛角尖?!”听到这话,他神情剧变,竟是被我气到了。他稍微一恼火就开始止不住地咳嗽,我想我应当是做错了。
虽然帮他拍了好一会儿后背,但无惨的喉咙里仍然有那种嗡嗡的声音。气管太纤细了,这是生来的。
无惨沉默了会儿,恶狠狠道:“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嘴给撕了!”
看来我真的伤到他的心了。
……
柿饼很好吃,表面上涂着糖霜的柿饼更是如此。
阿鱼很爱吃柿饼,一个转眼,她就吃了一碟,结果当天晚上就腹胀到无法安睡。
“下次别吃这么多了。”
阿鱼抽泣着,我估计她下次还要吃这么多。
冬去春来,米粒似的小野花生长在四面八方。枝头上的淡绿色嫩芽努力地往外伸长,连我的头发都像是吃了生长素一般疯长。
我的短发其实与众人格格不入,我也听闻别人在后头嚼舌根,说我是贱籍出生,所以模样才不体面。
这时候,大家都秉持着唐来的思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剪发。月代头出现,已经是平安时代快要结束的时候了。
现在长长了一些,确实没以前那么难办了。
但我的头发很不好打理,短发时还好,看着很是蓬松,不贴头皮,但一旦长长,它就不可控了。
“红头发妖怪!”阿鱼哈哈大笑,我也十分郁闷,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我用过许多大家推荐的洗发精油,但对于我头发上的“老顽固”,没有丝毫的用处。
我一直留短发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不费一丝一毫之力,就获得了时髦的红色大波浪。
真,好。
我的大波浪,无惨见了都哈哈大笑。
“真是滑稽得要死。”他侧坐着,乌黑的长发笔直顺滑地垂着,真是叫人艳羡至极。
“反正呢,你就认命吧。”他的笑容中带着几丝狡黠,看着格外生动。
——竟然是在嘲笑我的头发这回事上。
好失落。
我把头发扎了起来,晴明送了我一条有红色装饰结的黄色水引作为礼物。
但在一星期后,这条水引就消失不见了。
“丢了条发绳而已,干嘛那副样子。”在家中时,无惨总是散着长发,只有外出时才会束发。
“但那是晴明送给我的。”
无惨看起来毫不在意。
“这算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