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鹰头马身有翼兽一同踏上小路。
门德罗萨拒绝从疾翼身上下来。时隔一百年,苍老的鹰头马身有翼兽载着它的友人,昂首阔步地走在它友人的后代旁边。
数不尽的树木生长在道路两边,路只此一条,没有旁生的岔口,茂盛的枝叶遮蔽天光,仅有少许光芒能从缝隙间倾泻下来,落在昏暗的路面上,像是无意遗落的一枚枚金加隆。
而在那树与树之间的晦暗不明里,有金光似流星,一闪而逝。
“那是什么?”塞冷斯注意到那不同寻常的金影。
炼金躯壳就是比普通身体好使,门德罗萨一眼就捕捉到那抹金色,“是金飞贼。真是不敢相信,她把它们迁到这儿来了。”
“金飞贼?那不是早灭绝了么?”
“我和帕比找到了很有可能是仅存的最后一窝金飞贼……它们可真可爱,是不是?”
塞冷斯再次切实感受到了此人身上的传奇。
她们边走边聊。突然,疾翼停下脚步,竖在她们前方的赫然是一面无限制拔高的、无限制向两边伸展的树屋的墙。而在这恐怖的高墙之下,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铅灰色石碑,还有青翠的苔藓攀在上面,好像这石碑的绿色头发。
石碑前有一把干枯得彻底的金鱼草。塞冷斯走近了些,瞧清楚碑上的字:“帕比·斯威汀,生于18(后两位数字模糊不清),卒于1984年……”
她不由得扭头去看门德罗萨。门德罗萨已经回到地面了,尽管此刻她的身体是一只冷冰冰的、无表情无五官的炼金章鱼,可恍惚间塞冷斯仿佛看见一个刚满十六岁的霍格沃茨学生,惨白着脸,无尽的哀伤从耳朵里流淌出来,尽数渗透进脚下的土地;炼金之躯好似生了锈,金色的触手犹如无风天气里的云,极缓地一寸一寸挪近那块无知无觉的、蓄满了枯萎往昔地墓碑。
就在触手与墓碑的间距收缩到微不可察时,她猛地收手,像高楼轰然倾塌、闪电划破夜幕那般迅疾地收回触手——
像山顶雪般的雪白穿过蓝天那般迅疾。
一百年是一道深见骨的时间伤疤,所有故意不去思考的可能性被墓碑连根拔起,带出一阵淋漓尽致的痛。八根触手蜷在一起,头顶的贤者之石比心头血更红……门德罗萨的灵魂在哭泣,但炼金躯壳没有泪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