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国L市,凌晨三点,某高级公寓。
沈青霜被客厅里的动静吵醒,出来一看,被陈望安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陈望安身上的T恤破成条,脸上、手臂上全是伤,糊满了血和泥,正坐在地板上,拿着瓶双氧水面无表情地往胳膊上一个很大很深的伤口上喷。
“你又跟谁打架了?”沈青霜赶紧过来接手给他处理伤口,“你不是答应我妈绝不再跟人动手了吗?这是M国,都有枪的,一言不合能崩了你……”
“没跟人打,跟狗打的。”陈望安说。
“跟狗打?你不是从学校回来的吗?出了学校直接开车,碰着狗也咬不着你,你跟狗打什么啊?”沈青霜埋怨道。
“那只狗在强|奸一只母狗,母狗不愿意,我替天行道。”陈望安一脸义正辞严。
“……”沈青霜好奇极了,一字一字地问,“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母狗不愿意的呢?”
陈望安:“嗷得老惨了,你要听到,你也得大发善心。”
“呵呵,真是有理有据,”沈青霜把陈望安拉起来,“这伤口我处理不来,得去医院,还得打狂犬疫苗,我真是服你了,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有一天是全须全尾的。”
陈望安的伤看着惨烈,其实并不严重,一个星期后他被沈青霜硬拉着去参加华人留学生毕业Party时,脸上只留有淡淡的於痕。
他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椅上,别人手里都执着高脚酒杯,他却抓着个矿泉水瓶。
头顶上灯光很亮,把陈望安深邃的脸部轮廓以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映得纤毫毕现,在一众精英留学生当中显得很是扎眼,像匹混进羊群里的孤狼。
“你脸怎么受伤了啊?”认识的同学过来打招呼,问他。
“跟狗打了一架,”陈望安用矿泉水瓶碰了下同学的酒杯,语气颇有几分骄傲,“我略胜一筹。”
“……”同学看到他拿着矿泉水瓶的手腕上还有个很深的牙印,困惑道,“你怎么跟狗打架呢?哪天打的啊?”
陈望安也被问困惑了:“打狗还要挑日子吗?”
“……我是问你为什么跟狗打架。”
“哦,它强|奸一只母狗。”
同学嘴角一抽,心说这果然是个神经病,找了个借口匆匆而遁。
认识的人刚走,又来了个不认识的。
“陈望安,你好。”坐到陈望安对面的女生留着一头金色卷发,声音很像英文原版《小猪佩奇》里的佩奇。
陈望安很喜欢佩奇,但觉得女生的脸跟佩奇的声音很不搭,这让他有点不高兴,但他不想在沈青霜很重视的这个Party上给沈青霜惹麻烦,所以忍住了给女生戴个佩奇面具的欲|望。
女生看着陈望安说:“你是B市人吧?我这次回国后也要去B市工作,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交个朋友好吗?”
陈望安一手仍拿着酒杯,一手支着下巴,偏头问:“怎么交?”
女生被他问得一愣,又笑了,手指拨了拨长发:“你想怎么交?”
“我跟你交不起来,”陈望安的表情像是他逢人就这么说,“我有勃|起|功能障碍,简称ED。”
女生的脸色霎时变得极其精彩,活似后面有狗追一样地跑了。
太无聊了。
还不如去找条狗再打一架。
陈望安拿出手机想给沈青霜打电话说他要走了,手机先响了起来,他滑下接听:“喂?”
一分钟后,陈望安挂了电话,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陈望安笑得趴在桌上,停都停不下来。
沈青霜找过来时陈望安都快撒手人寰了,他仰头靠着沙发椅背,双手揉着肚子,岔气岔得哎哟直叫。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沈青霜问。
“人生三大喜,今儿全让我碰上了,你说我开不开心。”陈望安边笑边喘,眼角亮晶晶的,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沈青霜追问:“什么喜事儿啊,让我也乐呵乐呵。”
陈望安又笑了一阵,好容易缓过来了,他揩了揩眼泪,一根一根竖起手指说:“毕业,发财,死全家。”
沈青霜以为他又在说疯话,没怎么当真地接了一句:“哦,你全家怎么死的?”
“飞机炸了,嘭——全碎了,”陈望安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沈青霜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是他妈打来的,他接通,听到那边传递来的消息,傻眼了。
陈望安全家当然没死绝,毕竟他还活着呢,但也死得差不多了。
陈鹤年88岁大寿心血来潮地要去港城过,儿女子孙都赶去尽孝,私人飞机上济济一堂,结果飞到半途飞机失事爆|炸,陈家人尸骨无存。
陈鹤年立过遗嘱,陈望安原本是顺位第五的继承人,排他前头的全死了,陈鹤年的千亿资产尽归他一人。
墓园里,陈望安把这辈子所有的悲惨经历复习了又复习,还是没忍住笑。
他站在墓碑的最前面,后面的人只能看到他肩膀一耸一耸,听到他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咳,那是憋笑憋的。
众人心中那个滋味啊,百味瓶都调不出来的复杂。
陈家水深王八却不少,老皇帝生前有四个儿子,也算人丁兴旺。
但这四个儿子却一个接一个,生的全是女儿,陈望安甚至数不清自己有多少堂姐堂妹。
陈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陈家公子们娶三妻纳四妾,就是没能生出个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