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但那献血仍未止住,秋芷麻木地躺在床上,就这样睁着眼睛,愣是一声不吭。
“天帝陛下这月份并不大,怎会遇此血光之灾?”
“是啊,天帝陛下英勇,身怀六甲亦能杀穿魍蟒界,对抗碧涟海之事,蔑狙黑鹰,怎会突然……”
就连仙医也寻不到问题所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闭嘴!”青姝愤怒地吼道。
一番折腾,足足过去了十二个时辰,秋芷的情况终于得以控制,仙医们也退出了凌月岭,凌月岭闭门,不接待游客任何想要来探望的朋友。
秋芷面色苍白,虚弱无力,一天一夜了,连一口水也喝不下,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封休书。
谢允初无奈只能放下汤碗,试图将休书拿远一点:
“天帝陛下,这要是不是你写的话,那就肯定就是假的,它是无效的,快别拿着了啊,给我吧。”
奈何劝诫无果,秋芷也是个犟种,谢允初找来青姝合力才将秋芷攥着休书的手掰开。
“谢允初……”秋芷有气无力地呢喃着:“你说,是不是我和他之间,连最后一丝羁绊也荡然无存了……”
“不会的,这是假的啊,要是被龙神大人知道了,肯定要揍死这个冒名之人的。”谢允初比比画画着说道。
秋芷把头转向一边,双眼轻闭便有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除了他,还有谁会用我的名义写这种东西。”
“还有……黑鹰!对,肯定是那个大坏蛋做的!”谢允初道。
秋芷也希望事实如谢允初所说,可这封休书上就连一丁点存在过魔气的痕迹也没有。
“躲着我……不愿意见我,就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给我留……”秋芷哽咽着,泪水源源不断地滴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大片。
“一定不是这样的,天帝陛下您别这么悲观。”谢允初只能不停安慰着。
就连秋芷最喜欢的那只猫咪也贴了过来,蹭蹭,以柔软的毛发安抚着“娘亲”心里说不出的苦。
猫?
种种迹象都在不停地证明着,白逾确实曾回来过。
“你说的对。”秋芷突然醒悟过来,抽噎着,一把擦去脸上的泪水:“他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一定还在,我要去找他!”
秋芷坐起身来就想往外跑,可是刚经历过巨大的精神刺激,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双腿无力,一下子摔倒在地。
“冷静点!天帝陛下,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否则,神界将失去最后的主心骨,就连我也无处可去了……您是我最后的依靠了!”谢允初一把抱住秋芷,死死拽住想要逃走的她,也哭了出来。
在身心都遭受到巨大创伤的情况下,秋芷顶着高压,不得不保持冷静。谢允初也是个可怜人,魍蟒界无立足之地,碧涟海也再回不去了,相依为命的二人,只能互相在精神上依托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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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秋芷都浑浑噩噩,独自地坐在门前,期盼着再次与白逾相见,不敢睡去,怕再错过他的任何消息,也怕他入梦来,又是一场扑空。
也许是太过疲惫出现了幻觉,好像白逾就在院子里,面带微笑,款款向自己走来。
可那终究是假象,秋芷再也坐不住了,带上那份重量,独自去了远方。
外面世态纷扰,秋芷一路穿越天三界、凡间、妖境……寻遍了来时的旷野,可就是没再见到过白逾的身影。
她去问过穿过山谷的风,你在吗?你去了哪啊?
她去问过淌过天空的水,那是你的泪吗?
她去问过落下的星,天上的哪颗是你啊……
独白在空荡的胸腔中回响,可每一次呼唤都得不到回应。
“我在对你说话呢……为什么就是不肯回答我呢……”
秋芷心里无比难受,思念化为晶莹的泪水大滴小滴地落下来,化作一片璀璨的流星,顺着黑漆漆的夜划落下来。
“快看啊!居然是流星雨,好大一片!”
各界人士纷纷抬头望去,无一不被那流动的星河吸引注意,纷纷开始虔诚许愿着。
唯有孩童发出了天真的疑问,拽了拽母亲的手,道:
“娘亲,那是神明的眼泪吗?”
这片流星同样照亮了无边的鬼冢,白逾抬起头来,久违的星光撒在他的脸上,伸手接住一颗落下的星,就如与秋芷遥遥相望一般。
“夫君,我的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相隔两地,却能清晰地听见秋芷绝望的哭声。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耳畔,好像秋芷就站在白逾身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从背后抱住了白逾,可白逾终究不能回应。
“知沅她……离开我们了……”秋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没能留住吗……
内心深处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悄无声息地蔓延,吞噬着拼劲全力保留下来的希望。
泪水不再受意志的约束,是所有压抑与痛苦的总爆发,双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此仇不报,违吾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