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反正你就是这样对我的!”阿洛咬了咬唇,不甘示弱的喊道,“伤害已经造成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杀了我的儿子!你还骂他是孽种!如果这是阿尔的孩子,我干嘛要和你结婚呢?我直接嫁给他不好吗?”
“可你说你爱我…所以不会嫁给他…”
“这个时候你又相信我爱你了,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巴蒂·克劳奇,”阿洛委屈的抹着眼泪,“你以为我是铁打的吗?被你伤害了之后,马上就能和别人发生关系?我在情人节收到了他的信,所以那天我回信跟他约好了复活节第一天见面,把事情说清楚,回家的前一天,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但你不肯给我解释,你宁愿对被控制的我说爱我,也不肯对清醒的我解释一句,我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你就…”
“我没有钱,又大着肚子,他们都不愿意给我一份工作,我睡了两天对角巷,晚上风很大,那么冷,如果不是摩金夫人给我一床被子,也许我们母子都被冻死了,”阿洛说着说着,想起自己吃过的苦,痛彻心扉,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你说你爱我,我不相信!你只想占有我,不想负责!你怀疑我,所以立刻就对我冷淡了,你明明知道我受不了冷暴力,却还是这么对我!你走!我已经跟你离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不,不离婚,阿洛,我们不离婚!”巴蒂紧张的把她搂进怀里,强行压制她的反抗,“我一开始不知道你在哪里,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冷饮店工作了,但是那天斯拉格霍恩去找你,你也不愿意喝下魔药,我没办法了,我知道如果我对他做什么,你肯定会恨我的,所以我想着等你生下孩子,我把他送到布莱克那边,也许你还能留下。”
“那你现在就把他送走!送去布莱克家!”阿洛哭得更大声了,捏着拳头用力捶打他的胸口,“你就喜欢看我吃苦,是不是?看我大着肚子给别人舀冰淇淋,是不是?”
“没有,我只是怕我出现,你就警惕了,万一你跑到麻瓜界,我又该去哪里找你呢?”巴蒂紧张的说,“我一直都在保护你,你只是没认出来而已,阿洛,你想想,你难产的时候,如果我不在,谁会把你送到这儿来呢?酒吧那么吵,只有一直在你隔壁的我才能听到啊…”
阿洛的哭声一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质问他,“圣诞节那天,骗我一顿午餐的是不是你?”
“是我…”
“无耻!无耻!”阿洛气得大骂,“居然不来帮我杀鸡,明明你会火鸡的语言!害我跟阿拉斯托搞了好半天,也不知道那只鸡到底同没同意被吃!”
“那只鸡求你给它个痛快,”巴蒂硬着头皮说,“它说,别再用雷电折磨它了。”
阿洛被他噎住了,好半天才恼羞成怒的叫道,“那它上桌的时候你还一直盯着它,我猜你回家应该吃得挺香!”
“是挺香,”巴蒂干干巴巴的说,“我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
“无耻!抛弃了我,还要骗我的圣诞午餐!”阿洛痛骂道,“你现在肯定不吃土豆了!毕竟你从来都不爱吃,现在不用伪装了,你很开心,是不是?”
“是你抛弃了我,”巴蒂委屈的看着她,“你还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出去!克劳奇!”阿洛胡搅蛮缠的说,“我看到你就讨厌!”
“你别生气,亲爱的,我就在门口,有事记得叫我。”
说完,巴蒂故技重施,把她按在床上落下一阵密密麻麻的吻,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这次阿洛没有挣扎,只是垂着睫毛沉思,过了一会,拿出床头的日记本开始记录。
第三天,阿洛喂完儿子,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她心里有些焦虑,但那个每天早上都会不经允许摸进病房的男人还是没有出现。
太阳越升越高了,但她的神色越来越厌倦,望着窗外那些有融化趋势的积雪,无力的抽了抽嘴角。
不过才坚持了两天而已,这家伙就不来了,还说爱她,全都是骗她的。
其实她一直都想知道,没有她,他可怎么办。
她特别怀念那种感觉,微风吹在脸上,他们在三楼的阳台上,谈起两个人在七年的生活里遇到了那么多快乐,然后幻想着往后的人生里,每逢周年纪念再思考,这一年又多了什么关于对方的快乐回忆,然后将棉花糖冰淇淋浸入他们的快乐中,一碗喝掉。
她想告诉他,她无法抹去,撤销,忘却他们的过去,过去把他困在她心里,像夏日黄昏将近时原野上的萤火虫,她永远也忘不了他们共度的那份美好。
但现在,回头是错,向前是错,看开是错,努力纠正所有的错,结果同样是错,他们的人生就像错乱的回音,在那架钢琴上奏不出美妙的乐曲,剩下的只有几个零散杂乱的音符。
她想,或许等她再冷淡几天,渐渐的,他就会把她给忘了,一天又一天过去,他就不会再想起她了,毕竟她现在身体坏了,可能也憔悴不堪了,这让她很难过。
真的很难过。
她现在是在蹚水了,就像黑湖深不见底的水,想方设法既不溺水,也不游至岸边,只是留在水中,因为他就在这里——尽管她无法说明,甚至也无法给予暗示,但她总是能悲哀的感觉到,她就是很爱他,听到他一直在自己身边,她几乎立刻就想原谅他了。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这么没出息,就像他什么也不说却希望自己知道他爱她那样:她就在水里,等他拉自己一把,但愿他知道,但愿他知道自己给他的每次机会,都是为了将一和一加在一起,得出大于无限的数字。
阿洛难过的望望冲自己咂吧嘴儿子,恨不得大哭一场,明明是这家伙先喜欢自己的,他百般讨好自己,她才会答应他做朋友的,不然他那双眼睛看她的时候大得吓人,她才不喜欢他!
他宠了自己七年,又强迫自己和他在一起,但是结了婚就不再珍惜她了,他的质疑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种苦头!亏她还满心欢喜的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巴蒂·克劳奇大坏蛋!
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掉眼泪时,巴蒂匆匆走进病房,看到她不停的抹眼泪,焦急的俯下身查看她的身体。
“阿洛,怎么了?是又在疼了吗?”他怕把外面的寒气过给妻子,立刻脱掉外袍和手套,这才替她擦掉眼泪,盯着她红红的眼圈,紧张的哄着她,“我叫海伦来看看吧,你别哭,这个时候掉眼泪会伤到眼睛的。”
阿洛眨眨眼睛,更多的泪水流了出来,她恨恨的打在他手上,“你来干什么!不是说睡在门口吗?我看你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到头来全是骗我!”
“没有!没有,”巴蒂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解释,“我回了一趟我们的房子,把东西拿了过来,我想让你高兴一点儿…下次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
阿洛瞪着他,动静很大的翻了个身,却马上被他翻了回来。
“巴蒂·克劳奇你干嘛!”
“别生气,阿洛,你现在不能生气,”巴蒂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天鹅绒的首饰盒,打开了它,鸟笼耳环在一抹阳光下熠熠生辉,“我想你把它戴上,这是克劳奇夫人的信物,也是你身份的证明,阿洛,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把耳环戴在她薄薄的耳垂上。
“整天用这些没用的东西哄我!”阿洛嘴上不依不饶的说,但她并没有拒绝,这让巴蒂心里松了口气,只要她还愿意戴上这对耳环,看来她应该不会跟自己离婚了。
“阿洛,你很好看…”他不由自主的把手伸进被子里,抚摸她的小腹,“我…”
阿洛震惊的看着那只手,又望望他虽然一脸严肃但遮掩不住的荡漾眼神,愤怒的冲他尖叫,“你到底想干嘛!啊?你这个色狼!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的执念!你只想占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不是我!”
“不,我就是爱你,美丽的女人有很多,但你是独一无二的,”巴蒂一点也不心虚,手继续往上游移,“阿洛,等出院了就跟我回家吧…”
“我没办法相信你,证明给我看,”阿洛冷冷的说,“你这个无耻的家伙,手拿开!”
“我很想告诉你,我愿意以死证明对你的爱,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巴蒂干脆的说,“阿洛,你现在身体不好,我不能有事,如果没有我,谁来照顾你呢?是,喜欢你的男人有很多,但是他们会比我好吗?如果他们没有我好,那你该怎么办?如果他们比我好,那我呢…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没有你,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会用余生证明,我永远对你好,听你的话,你要什么我都捧到你面前,”巴蒂抽出手,拨开她缠绕在脖颈间的头发,在上面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沙哑的说,“就这一次,好吗?”
阿洛望着他,很想告诉他,奥特河畔那座房子永远是她的魂牵梦萦处,她怀念他们房间里的窗户,她的眼睛永远在那里,困在轻薄的窗帘里,当微风吹拂、窗帘飘飞的时候,她望着阳台上的天竺葵,期待他回家。
虽然他不在家里,但她仍然能感觉到,他正从他的世界望向自己的世界,她在那里很快乐。
就算她人在数千英里外的对角巷,但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扇窗,从而想起一块滴滴答答的怀表、外袍上的表链、那件匆忙披上的吸烟衫和强壮有力的手臂,当夜色降临时,他突然幻影显形,回到家里,那是她最安心的时刻。
只要那栋房子还在,那里永远都会是她的魂牵梦萦处。
但她已经不能确定,是不是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