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的嘴唇发抖,接着便放声大哭,眼泪从她那对棕色的大眼睛里滚出来,洒落在她胸前。
“米莉要被男主人抓走了…”
“你没有违抗主人的命令,我不会抓你的。”卡斯珀头也不抬,淡定的说。
“可是未来我会被开除的,然后找不到工作,”她尖声说道,眼泪像小溪一样,顺着她那番茄似的球状鼻子的两侧流下来,“巴蒂少爷,不要衣服…求求你…不要解雇米莉…”
“我不会每天都做饭的,”阿洛立刻反应过来,轻声安抚道,“以后你要照顾我,天天问我今天想吃什么,我想我会很高兴的告诉你所有我爱吃的东西。”
听了这话,米莉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那像一只被压扁的西红柿一般的鼻子淌出鼻涕,啪哒啪哒的滴在胸前,又被她吸了回去。
“谢谢你,未来的女主人…谢谢你的慷慨…”
等可可奶假沸后,阿洛又煮了几分钟,这才把它倒入四个玻璃杯中,然后端起托盘把饮料分给众人。
“很小的时候我就想有个小精灵,现在也算如愿以偿了,”阿洛把三明治递给巴蒂,“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预言家呢…毕竟你那么笃定。”
“我当然笃定,毕竟我的就是你的,”巴蒂心情很好的咬了一口三明治,低声说道,“某种意义上,我的确是预言家。”
卡丽丝轻轻的咳嗽着,看上去有点不自在,而卡斯珀在世界杯时尝过阿洛的手艺,对猪舌这种新奇的搭配赞不绝口,大概是怕未来的儿媳妇不自在,他体贴的转移了话题。
“巴蒂,等你的N.E.W.Ts证书送到,我就带你去傲罗指挥部,”他慢条斯理的说,“不会出问题的,因为塔夫特的儿子不会在部长的位子上很久了。”
“他近期是不是又提出了什么残暴的政策?”巴蒂的政治嗅觉非常敏锐,哪怕最近忙于考试,没来得及看《预言家日报》,仍然能猜出对方一定是走了一步臭棋。
“没错,”卡斯珀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三天前,他当着各大新闻社记者的面,发誓说要实行一个有争议且危险的摄魂怪繁殖计划,在场的巫师都惊呆了,要不了多久,魔法部就没办法压住这个消息了,事实上,现在已经有风声走漏,消息灵通的人惶惶不可终日,所以他们可能会联合起来,我想最迟明年初就会有行动,到时候,我也会弹劾他。”
“他倒是一个强硬派,可惜只是个莽夫,”巴蒂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一个充分利用了其母之威望和受欢迎而赢得竞选的、来路不正的魔法部部长,他的手段应该温和些才对,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揪住了短板。”
“你认为他的计划很好吗?”卡斯珀认真的问。
“现在当然没有必要,因为阿兹卡班没有那么多犯人,”巴蒂沉思了片刻,又说道,“当有战争的时候,恐怕这就是个好主意了。”
“不,儿子,这是错误的,”卡斯珀突然端正了神色,严肃的说,“无论何时都不该用摄魂怪看守阿兹卡班,早在两百年前,爱尔德里奇·迪戈里部长去阿兹卡班考察时,他就决定用其他方法替代摄魂怪看守阿兹卡班,为此他建立了傲罗招募计划,可惜他后来死于龙痘疮,不然我想他会成功的。”
“对于罪大恶极的黑巫师,我会亲手把他们送进阿兹卡班,”巴蒂并不认可父亲的话,但他盯着母亲,每个音节都透露着冷冰冰的厌恶,“无论那个人是谁,哪怕是我的亲人。”
接着是一阵十分压抑的沉默,卡丽丝仿佛吓坏了,“巴蒂…不…绝对不行…”
“没有什么不行的,除非那是无端指控,不过我最终会找到证据的,”巴蒂冷淡的说,“他们唯一的归宿就是在阿兹卡班腐烂。”
卡丽丝的神情十分惶恐,脸色灰败,她的嘴唇蠕动着,似乎想恳求,似乎又是想呵斥,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出身黑巫师家族的卡丽丝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布莱克,性格傲慢,长相美艳,她与拉多福斯一拍即合的原因有很多,其中当然也有两人对黑魔法同样狂热的追求。
但她最终嫁入了白巫师众多、且与魔法部联系密切的、最古老的巫师家族——克劳奇,这让她非常难过,所以在教育儿子时,难免会带上自己的期望。
但她的儿子是一个标准的克劳奇,对黑魔法毫无兴趣,并且因为她那时不爱丈夫,所以对儿子苛刻了许多,她强迫儿子学习布莱克家的黑魔法,最终适得其反。
等她发现儿子已经越来越刻板,并且骨子里就像他父亲一样偏激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们的母子关系变得非常生硬,哪怕她后来缓和了态度,儿子也依然没有回转,等她发现儿子十分痛恨布莱克和莱斯特兰奇这两个以黑魔法而闻名魔法界的家族时,只觉得心惊肉跳。
卡斯珀叹息一声,儿子和妻子都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这种时刻,他无法偏帮哪一个,何况他心里也对黑魔法厌恶的很,毕竟莱斯特兰奇那个家伙虽然门门作业都不写,但在黑魔法上的天赋却很高,这让他十分警惕。
他站起身,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示意小精灵把早饭送进二楼的房间里去,卡丽丝只好沉默的离开了厨房,而巴蒂带着一股愉快的胜利情绪,面不改色的继续吃三明治。
“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那我也是她的儿子。”
卡斯珀被他噎住了,睁大眼睛控诉儿子,想让自己尽量显得严肃一些,但他一向是个慈父,巴蒂无动于衷,最终可怜的老父亲只能烦躁的拿了两个三明治赶去了魔法部。
等二人消失后,正在默默吃饭阿洛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抬头四处打量时,就发现巴蒂正在看着自己。
她把最后一口培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干嘛啊巴蒂!喂!喂——”
阿洛被他横抱起来,快速的带回房间里,她不满的扯了扯他的耳朵,“到底要干嘛!在楼下不能说吗?”
“是不是三个月了?”巴蒂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希冀。
阿洛算了算日子,不解的点了点头。
片刻的沉默,一阵可疑的窸窸窣窣声。
“伤到孩子跟你没完!”
“不会的…我会轻轻的…”
半个小时后,阿洛疲倦的打了个呵欠,累到手指都不想动,她蜷缩在少年胸口上,而巴蒂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她光滑的后背。
“阿洛,想在哪里建房子?”
“我希望是一个离水很近的地方,当我想看海时,你就可以陪我啦,当然,如果有小河流过的话,我可能会更高兴。”
“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在德文郡,那里有奥特河,也有两条海岸线,但大部分都是乡村景色,这个地方好不好?”
“我觉得很好,但我不喜欢有邻居,”阿洛絮絮叨叨的说,“如果周围麻瓜太多,我们就要躲躲藏藏,我不喜欢这样…”
“那我们去森林里或者悬崖下建房子,”巴蒂搂着她,耐心的说,“找一大块儿空地,要盖三层高的石头房子,屋前屋后建花园。”
“这些都可以听你的,但我希望能在河岸边。”
“可以,巫师盖房子很快,我们大概一个星期就可以搬走了,”巴蒂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喃喃道,“我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
顿了顿,他终于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趁着阿洛半合着眼睛还没睡着,又问道,“亲爱的,你打算在哪里办婚礼?”
“我不办了,”阿洛伤感的把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沉闷,“反正爸爸不会来的,舅舅也不亲近,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
“如果你对我不好…”她轻声的说。
“不,我会对你好的!会对你好的!”
“你不要说两次,”阿洛直起上身看着他,“说两次我就相信了。”
巴蒂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为什么不信呢?难道这么多年,你仍然没发现我是你最可靠的骑士吗?”
阿洛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躺了回去。
巴蒂看她不肯给自己任何回应,突然觉得就算是得到了她的爱,这种感觉也和从未得到过一样让他不安,很难想象拥有她竟然也会让他如此难受,他恐惧一切都有可能会更加糟糕,因为光是害怕失去她,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
他感觉到一股深沉的悲伤,就像被一股忧愁牢牢侵袭。
阿洛,对我来说,你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少女,是那种可以用嘶哑叫声擦去天空的阴暗、有着琉特琴般音色的少女,全世界没有一个女孩可以像你一样让我的心像风筝一样快速旋转。
只有你能让我笑的最真切。
也只有你能让我的双眼泪水流干。
我的心啊,紧张得就像一根绷紧的琴弦,你每一次向我投来目光,它就会颤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