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臣点点头,时不时看向码头:“还是没有消息?”
拨珠的手一顿,掌柜子看向少年很是怜惜:“没有嘞”
“不过昨儿李家商船靠岸,满载海货,想来收获不错,李老爷子也回来了”
“连夜将货物卸完,又逢寇家乔迁,怕是凑热闹去了”
“那看见他家姑爷了吗?”
掌柜子思绪涣散,想了想:“并没有看到陆晁老爷”
“许是老夫老眼昏花”
少年掏出五个铜板塞进掌柜子手心,黯然离去。
独自望着茫茫江面出神。
山峦叠嶂,偶有白鹭从水面掠过,群山浓翠,环山掩映下慢慢消失不见。
晚霞满天,半江瑟瑟半江红,外出打鱼的渔翁小船渐渐映入眼帘。
明明李家老爷都回来了,他们应该知道晁叔的下落,为何不告诉自己?
看来自己要去浔阳走一遭。
念头未落。
“请问公子:这画可要卖?”
一道清丽的声音从耳后响起,唤回了陆臣的心绪。
少年看向来人,又看向自己的画,“小姐若是喜欢,可自取”
“公子有事相求?”
陆臣点点头,随即如实道来:“敢问姑娘可是南下?”
来人身着斗笠,左右各一个丫鬟,丫鬟们穿着伶俐,被几个大汉护在身后,女孩语气很是淡漠:“南下又如何?”“北上又如何?”
少年自觉失礼,忙致歉:“唐突小姐,是在下的不是”
他让开路,打算离开。
掌柜子正好在一旁,见龚家小姐拉着画不撒手,忙陪着笑脸:“龚小姐,这书画正是这位书生所画”
“您要是解闷,咱们这边备了一些芸草便于储藏卷轴”
小姐紧了紧手心,丫鬟收到信后,忙说道:“群山太多,村庄太小,除了满山红花、黄花还能看,以婢子看,20个铜板,不能再多了”
金菊扫了一眼画上的花花绿绿配色,兴趣不大,张嘴就来。
“哎呀!”“我说路公子怎么早早跑了,原来是在这里卖画啊?”
“丑八怪!你不会是看到郑家流水般的礼物害怕了吧?”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你可不知道,人家送了十颗桃树、十颗李树”
郑富贵等人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上下打量着客栈的画卷,满是嘲讽,满嘴酒气。
郑福升走到龚泽兰跟前,前前后后打量着:“咦?这不是龚家小姐..,真是难得?”“这小子莫不是要攀..”
“郑福升!”
陆臣低声呵斥道,打断了同窗的出言不逊。
少年收拾东西欲走,却被几人拉住去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你必须去郑家道歉..”
“就是”
陆臣自顾自地收拾画轴,却不想那群人不讲武德。
直接上手开撕他的画,还扯掉了他脸上的面具。
少年怒了,牙龇欲裂,攥紧了手里的银针。
龚家这边也要家去,自是不想掺和他们的烂事。
“哒哒”
一辆马车驶来。
马车的旌旗上有个大大的钱字。
是钱家人。
他们不敢乱动,随即整理着装。
“吁!”
不成想,本该离去的马车却骤然停下。
一个侍女从马车下来,直奔陆臣。
准确来说:是奔着他的画卷。
少年忙将面具戴上,趁着他们分神,一把抢过几人手里的画卷塞进书箧里,速度很快,快得牡丹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公子...”
“像..真的太像了”
她看见少年第一眼就被吓到了,忍不住呢喃着。
眼看着人要跑了,她坐不住,连忙出声留人:
“公子!”
少年脚步不停。
牡丹留意他身上的画卷,忙呼道:“敢问公子,这画多少钱?”
“一两银子”
呜呜呜...,他家公子什么时候这么穷了?
她忍住泪意,取下自己的钱袋子塞进路臣手里:“公子看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凑近少年时,她轻轻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沉香味儿,差点泪崩。
陆臣看着丫鬟,又看向自己的破画卷,从钱袋子取出二两银子,将钱袋子还给人家:“这些银子够了”
“如果姑娘南下路过浔阳,烦请姑娘帮小子打听个消息”
“谁?”车里有人发话了。
陆臣行了书生礼,遥遥一拜:“路晁,渠县李家女婿”
“就说:家里有要事,速归!”
这些日子,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总是莫名心悸,不免有些担心远在浔阳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