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卓年和时愿应该是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
时停待在病房里的时候,总能见到谢卓年和时愿同时在病房里头的尴尬场面,比如现在,时愿在给他削苹果,而谢卓年在帮他开窗通风。
这样的结果让时停有些意想不到。
他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思考着该怎么搞事。
时愿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就响了,他出了病房接起电话,从关上的门外隐约可以漏进几句关于文件的话语。
时停没心思偷听,伸手把那盘刚削好的苹果抱在怀里,用牙签叼了一块喂进嘴里,谢卓年靠在窗边看他,眼睛都不眨。
被人这么一错不错地盯着是很需要心理承受能力的,时停没把他当回事儿,老神在在地吃着苹果,然后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表。
“这块表,你喜欢吗?”
谢卓年的视线果然被表吸引,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时停顺着他的话语抬起手腕,然后放下:“说不上喜欢,不过沈泽然说,这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他说着好像突然来了兴趣,把苹果放在一边,看向靠在窗边的谢卓年:“沈泽然说我的生日早就过了,你为什么还要补送我一个?”
“明明我之前并不认识你。”
“不认识”三个字刺入谢卓年心脏里,有些疼,却没流血,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本来他就是要报复时停的,本来他也没准备留下时停的性命,本来……他们的配偶关系也是假的。
现在的时停因为药物彻底忘记了他,本来该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谢卓年伫立在窗边,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盯着他手腕上的表,看了很久。
时停没得到答案,撇撇嘴继续吃苹果,宽大的病号服罩在手表上,挡住对方投过来的视线。
有人推门,打完电话的时愿冷冷看了一眼发愣的谢卓年,道:“走了。”
靠在窗边的人醒过神来,冲时愿点点头,没多看床上的时停走出了门,时愿没跟着他走,而是来到时停身边笑着说:“我晚上来看你。”
时停嘴边擎着笑看他离开,等门一关上,那副依依不舍的虚伪模样立刻没了,他把空了的果盘放在桌上,躺了下去。
沈泽然从门外头走进来,手里只拎着一还在滴水的雨伞,别的什么东西也没带,时停有些不满意,埋怨了几句:“你怎么来探病什么也不带?”
他伸手指向地面上堆着的各类补品水果,理直气壮:“时愿和谢卓年每天都来还带了各种东西,你来怎么连花篮都不带?”
沈泽然点点头敷衍他:“下次会带的。”
听了他敷衍的承诺,时停算是消停了,他从床上翻下来,一点也没有病人的自觉,光脚穿着拖鞋就过来拉沈泽然:“和我出去逛逛。”
沈泽然把手从他的拉拽中扯出:“你是病人。”
“病房里太闷了,就逛一个小时,行不行?”
“下雨了。”
沈泽然晃晃手里滴着水的雨伞,试图打消他的念头,被时停满不在乎地推走:“我看过了,医院楼下有个小花园,那花园里有一条长廊,不会淋到雨的。”
二人最后还是下楼了,一是沈泽然本来也没打算拦他,反正到时候病情加重的不是他,二是沈泽然想看看时停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开诚布公之后,他算是了解了一些时停的本性,无利不起早,能躺就躺的人突然强硬地要去花园里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楼下果然有个小花园,长廊上趴着一些如爬山虎一样的藤本植物,绿色荫庇间隐约露出白色细碎的小花,时停走在他前面,很放松的样子。
沈泽然跟在他身后,也难得有几分放松。
他并不是很在乎权势名利的人,毕业之后去到时停的公司工作,也不过是为了谋生和报恩而已。
算起来,也好久没有这样不抱目的地悠闲散步过了。
“喵……”
一声猫叫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平静,时停往声音来源处看去,看见一只浑身被淋湿的小白猫趴在草丛里,耳朵都耷拉了下去,看着可怜兮兮的。
时停走过去把小猫捞起来,放在干燥的地面上,蹲下戳了戳小白猫软软的肚皮,又戳出来一声细微的猫叫。
“真可爱啊。”时停穿着病号服,翻遍身上的口袋也没能翻出一块布来,他转头看向站着无动于衷的沈泽然,伸出手来:“外套借我。”
“我不喜欢猫。”
对方退后两步,摆明了不打算借,时停撇嘴,把病号服脱了裹住猫,自己穿着件单薄的短袖,他把猫举到沈泽然面前,眼睛亮亮的:“阿七,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叫团团好不好?”
团团。
……阿七?
沈泽然神色一变,呼吸急促起来,他推开时停的手,转身就要走,走到一半又想起来什么,脱了西装罩在他身上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