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她轻声唤道。
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那人缓缓地转过头来。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那熟悉的面庞却突然开始模糊,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
谢凌霜心中一紧,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几乎是脱口而出: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就在她试图看清云宴舟的面容时,他的脸却渐渐被另一张脸取代。那是白帆戴着玄青色面具的面容,可与之前相比,他的眼神是十足的冷峻和淡漠,触目深处仿佛是一片无尽的冰冷。
白帆的身影一步步向她走来,谢凌霜惊惧交加,下意识间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丝毫无法动弹。
“为什么……”她低声呢喃,声音中满是困惑与痛楚。
“为什么你也会进我的梦里……”
无论她如何努力,眼前的白帆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他的身影越来越近,直至她能感受到他清冷的呼吸……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她猛然惊醒。
睁开眼,自己正好端端躺在床上。小桌上的灯光仍未灭尽,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似乎在告诉她刚才的梦有多么摄人。
她缓缓坐起身来,窗外天色已微微发亮,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棂洒入房间,早春清晨的凉意透着肌肤,令她一颤。
“小姐,小姐,二公子来了!”箐儿甚至来不及敲门就进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现在是何时?”
“寅时刚过不久,现在正是卯时。”箐儿似想起了什么,惊道,“他好像刚从外边回来……小姐,此人昨日该不会是去眠花宿柳了吧?”
谢凌霜静默不语地披上外衣,门外便隐约传来白帆的声音:“谢姑娘起来了?”
箐儿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将屋里挡得严严实实:“回二公子的话,小姐昨日等到深夜,此刻正头疼得紧。二公子来得这般早,莫不是觉得昨日失约还不够?”
听出画中责备之意,白帆一愣,朗声道:“谢姑娘慧黠若雪,没想到身边的丫鬟也如此伶牙俐齿。昨日确实是事情紧急,未能按时赴约,今日特意早些来向谢姑娘赔罪。”
等了片刻,他见箐儿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只好又道:“白某片刻后又将出行,还望你家小姐醒来之后转告一声,白某实非故意失约。”
言罢,他拱手要作别离去。
身后忽然传来琵琶声,清亮的音律中带着丝丝急促,旋即骤然上扬。
他止步回首望去,只见窗户半掩,谢凌霜正坐在窗前,青丝披散肩头,露出半张素净不施粉黛的面容。
未及多想,便有一抹清越如甘泉般的嗓音,和着那曲调传入耳中。
“春月照孤影,君可安且平?若有难言处,莫令我牵萦——”
白帆心中一震动,她心思极细,却又如水般清澈直白——她是在告诉他,她并非因失约而恼怒,而是担忧彻夜未归,是否有不可言明的难处,是否又能将缘由坦诚告知?
思虑一瞬,他轻叹道:“实不相瞒,是有批重要货物出了事。”
他这般坦诚,令一旁神情原本就冷峻的白跃更加惊讶。
“是何物?”谢凌霜问。
“是药材,运往大楚的药材,”白帆稍作迟疑,接着道,“前两日才与大梁谈妥,昨日种药材的山林便起了大火。几万亩药山连成一片,若是不及时止灭……”
话未完,房门自里面被打开,谢凌霜缓步走出:“现在火势如何?”
白跃见主子不打算再隐瞒,叹了口气,回道:“大梁所能调动附近的官兵、山民都用上了,但这几日东风渐强,又无降雨迹象,恐怕还需时日才能控制火情。”
“凌霜有雕虫小技,愿为二公子分忧。”谢凌霜微微欠身,望着白帆。
白帆略显惊讶,却见她一双杏眼沉静如水,便道:“姑娘有何妙策?”
“请二公子即刻命人收集油料,越快越好。”
谢凌霜此话一出,白跃已然握紧了拳头,眉头深锁,“火上浇油,姑娘莫不是在说笑?”
“非也。”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谢凌霜悠悠一笑,道:“既是刮东风,便以油浇在火势东面山与山交界之处,待交界处草木烧尽,自可将燃物阻断,从而阻止火势蔓延。”
“好。”白帆闻言收起玉扇,站起身来,眼中闪过钦佩之色,“谢姑娘智谋过人,白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