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使出那招独门武功了,李如霜也不敢掉以轻心,看着王路眼中的坚毅,默默捏了一把汗。
王路的起势不俗,李如霜以为他之前是扮猪吃老虎,一直留着后手。可当他扑过来时,她却觉得奇怪。
左拳绵柔,她轻轻一荡便可击退,而右拳刚硬猛烈,李如霜一个翻身跳到他身后。
这两拳根本不属于一个派系,她从没听说过一个功法中会杂糅两个十分矛盾的拳法。相互矛盾的派系同时使出,在打斗过程中会产生很大的破绽,施拳之人会为两个矛盾的拳法所累,左轻右重,连基本的平衡都难以保持。
几番回合下来,李如霜先把王兴撂倒在地,然后生生用掌接住了王路的拳,震得她虎口一痛。
“老师傅,你这独门武功不太对劲啊。”李如霜手上稍稍用力,王路吃痛,捂着胳膊后退几步。
王路拜师学艺之时什么都不懂,临走前,师父只传授给自己这一套功法,师父说这个功法刚柔并济,威力非比寻常,他得到功法后,一刻都不肯停歇,日夜苦练。可每每用这套拳与人交手,却还不如用基本拳法好用,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悟性,只打得好低阶拳法。
“您这套功法叫什么名字?”
李如霜觉得这位王师傅极有可能是被人骗了,看他犹犹豫豫心中或有顾虑,她故意夸张道:“王师傅,在下见过的、听过的武功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你不如说来听听,若是在下识得的,定道出个所以然来。”
她说得大义凛然,听起来十分为王路着想,而王路自己也想弄个清楚,这份功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将其余弟子都遣散,只留下王兴这一个大徒弟。
李如霜让他再将那套拳法打一遍,她在一旁看着王路的拳,越看眉头锁得越深。
直到一套拳打完,她仍不发一言。
“少侠,少侠!”王兴朝她挥了挥手。
李如霜这才回过神来,王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有些难以开口。
“王师傅,这功法你练得勤吗?”
王路听她这语气不太对劲,忽觉印堂一紧,“这功法我每天都练,怎么了?”
“刚才你打的拳,可谓是集百家之所长,东拼西凑......”
李如霜略微沉吟之际,王兴忍不住问道:“集百家之长,那岂不是很厉害!”
她摇摇头道:“非也,练武最重要的是基础,讲究专精,各路功法都得按部就班、长年累月地练习方能大成。可王师傅这套拳,空有五个名拳最厉害的几招,我猜当年留给您功法的人,没有教您这五派的心法以及各派的基础拳术。”
“而这五派拳法中,还有两派的心法互相拆解互相抗衡,您即便只学了招式也会觉得,似乎拳与拳之间,互相矛盾。您这套拳虽然集结了名门拳法,但还不如老少咸宜的太极柔功。”
这番话有如晴天霹雳,王路当场愣在原地,他这么多年视若珍宝的功法,竟然一无是处,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那,这......”王路想要请求李如霜的指点,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如霜似乎读懂了他的想法:“王师傅,您打的拳我记住了,且让我回去思考一番,明日再来馆中拜会。”她拱了拱手,像是来讨一杯茶的客人走出拳馆,来到了街上。
她今日来王氏拳馆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讨回昨日赢了擂台的奖品,虽然李如霜不知道这奖品究竟是什么,但总归是些银钱物件,可以改善她们现在的生活。
可终归没有想到居然是一套不伦不类的拳术,她要这拳法有何用,本欲掉头就走,可看那老头实在可怜,自己虽然内力尽失,但武功功法可是一点没忘。
她承认自己有些私心,这王氏拳馆在方圆百里也算有名,若能卖他们一个人情,在其中某个差事做也是好的,她、玉棉和沈六的日常开销也就不用愁了。
赫连昭最初还托刘生给她们送些银两,可只坚持了两个月,刘生就再没有来过茅屋。
李如霜有些怨怼,但赫连昭也不是欠她的,没有他,自己凭本事,照样能活得有滋有味!
当初她为了自己的私欲,一腔孤勇背离了家乡和亲人,来到了这里,赫连昭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许赫连昭是想保住她的性命,不得已才向赫连郎投诚。也许他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避免赫连郎的势力烧到他和自己的母妃身上。不论如何,他与自己以后怕是难以相见、相守。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安稳的女子,但此时此刻,却十分想念将军府的饭食,等到南州与赫连将南陵国击败,她定到父亲跟前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