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八点钟才回来,会议上,乌姆里奇刚提出一个议案,要将人鱼驱逐到一块由专人看守的小小的水洼,挂上危险标记,将他们当做牲畜囚禁在一起。
回家后,珀西兴致勃勃与佩内洛讲述这个政策的独到之处,佩内洛打断了他。
“先是狼人、马人,又是人鱼。她想做什么?”佩内洛气愤地说,“他们是同我们一样,拥有思想的智慧生物!他们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部落,他们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破坏他们的家园,入侵他们的生活。难道非要让所有非人类的生物都变成人类——不,巫师——巫师的奴隶!难道巫师就那么高高在上,把一切生物踩在脚底才是对的吗?”
“乌姆里奇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她只是认为人鱼具有危险性!想想吧,他们的歌声,他们在水下无敌的状态!他们甚至能让一名成年巫师被迷惑,溺死在水中!”
“那样的人鱼只是少数!巫师还会有枉顾人性命进行邪恶黑魔法研究的黑巫师呢!按照你的说法,巫师会魔法,对所有生物都可能造成威胁,为什么不把巫师都圈在一个高大的监狱里关起来?”
“佩内洛!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怎么不是一回事?有力量、会魔法,轻而易举就能让人死亡,为什么不一样?这不就是巫师强权,自认为站在生物链最顶层的傲慢吗?”佩内洛生气地说,“珀西,你以前从不认为纯血统就高人一等!你也从不歧视麻瓜出身!”
“我现在也一样!”珀西气恼地说,“只是乌姆里奇的话也有道理,她是高级副部长,部长的心腹——你还在告诉我,不要与他们起冲突,这是不明智的——”
“我没有告诉你要所有事情都附和上司,福吉不是圣人,他是个政客,乌姆里奇更是个一心只有权力的人,他们的许多手段并不是你需要学习的东西!”
“我并没有认为他们的一些政策就是好的,可从另一方面看,他们之所以提出这些议案,正是因为知道公众想要这样的东西出现!这段时间,我总算是知道一些更多的事情了,是啊,如何真正在职场上如鱼得水,就是因为懂得抓住民众的心,给他们想要的——
“那不是公众想要的,是他们背后那些有钱的纯血家族想要的!所以你知道了职场规则,就要抛开是非观念附和她吗?这和权力的走狗有什么分别?”
“佩内洛!”珀西吼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佩内洛被他的吼声震得颤了颤,她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我早和你表达过我的观点,就在知道卢平的身份后。我不认为巫师有什么不一样,所有生物都是平等的,麻瓜、巫师、人鱼、马人……大家平等地存在于世界上,平等地享有自在生活的权利。”佩内洛低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她懂得如何运用手中的权力,她明白如何去做——”珀西烦躁地说,他深吸了一口气,“抱歉,佩内洛,我不应该吼你,我没想凶你,对不起。只是,这样的法案,这是多洛雷斯一直想要推进的,不只是她,福吉部长也这样认为,不然你觉得她的法案能够提出吗?她明白上司的想法!福吉认为要维护巫师的地位与体面。她的理由非常充分,为了巫师,她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你想和她看齐吗?你认为那样一个一心钻营,手段肮脏血腥的人的升职之路很值得学习吗?你的目标就是和她一样,成为一个高级副部长韦斯莱吗?这比成为一个司长容易多了是不是?”
她这话很重,珀西气得脸色铁青,两人僵持在那,谁也没有继续将对话进行下去,他们都知道,再这样会失控的。
生日蛋糕还摆在桌上,豪华美味的生日晚宴两人一口也没动,彩色的气球和花带仍然挂在墙上,却没有了生日派对的愉快氛围。
佩内洛转身回了房间。
她刚刚有很强烈的冲动想要离开这里,想要扔开他,去到一个安心、放松的地方,比如外祖母家。
但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珀西只是被官场的诱惑暂时迷住眼睛,他的本性并非如此,身为他最亲近、信赖的人,她不应该丢下他。
可当家里充满窒息的沉默时,想要整理好心情,恢复平和与理智是很难的。
珀西进来后,和衣睡在边缘,两个人背对着,一晚上都没再说话。
第二天下班后,佩内洛回了科茨约尔小镇,回到了外祖母的怀抱。
外祖母还是坐在她最爱的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听着广播,打着瞌睡。
佩内洛轻轻合上门,走到外祖母身边,她好像瘦了不少,松弛的皮肤叠出更多褶皱,也多了许多褐色斑点。
她最近太忙,很少回来。
这和以前想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毕业时,佩内洛以为,她会每天下班后来与外祖母一起吃饭,天天都可以陪她一起聊天,但现实是,她并未比在学校时更加频繁地看望外祖母,过去一年里,她比以往假期待在这里的时间还要少。
佩内洛握住了外祖母干燥温暖的手。这只手掌好像也没有了印象中那样宽大。
她正值青春,外祖母已经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