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回归温柔乡,浅淡花香润化了距离。
沈初月注视着她这秀丽的眉眼,东方式骨感含蓄立体,而面部的线条却有着留白的素淡美好。
这样的眼,令人哪分得清何时朦胧,何时清明。
沈初月垂头,指腹穿入她的发缝间,墨丝缠绕指节,眷恋不舍。
她在想,要从哪里开始读起邱霜意呢。
翻来覆去的热浪中褪去,生活的困顿才开始浮出水面。
太过于难堪的往事皆是负累,嵌在胸腔里压得人喘不过气,连脚步都被拽得蹒跚。
“当年萧可菁拿半山做引子,捞了一大笔钱,甚至差点害得你身边的人陷入危险。”
沈初月每停顿一次,邱霜意使坏般头埋得更深。
被勒得喘不过气,沈初月的眉眼才动几下:“你和她之前的商务,如今要不要处理,怎么处理,你来定。”
“我不会插手。”
沈初月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多余色彩,没有溢出情感。
邱霜意霎时松了一些劲,一言不发。
缓缓地,沈初月感受到怀中人细微的颤栗,血色从脸颊上退潮,变得惶恐不安。
她怎么不会懂邱霜意熟悉的痉挛呢。
太年轻的人,怎么不会犯错误呢。
这种回忆让人挫败,钝痛融入骨骼,若是还要重启此页,必然需要偌大勇气。
“这么说太圣母了,”
沈初月回想此刻也觉得荒唐,她抬头凝视着天花板上的筒灯,光线在瞳孔里折射出细碎的晕线。
“但是孩子的事,不应该成为一个母亲的现世.报应。”
沈初月屈身,轻软的唇如蝴蝶振翅般,轻轻落在邱霜意的额头上。
她的声线被绷得很紧,指腹摩挲着邱霜意的唇角,“那太残忍。”
而邱霜意的指节攀上了她的手腕,咽喉吐不出一个字,像是错过了发声的时机。
“邱霜意,我一直会在。”
“你做的所有决定,那些好与不好,我都依你。”
沈初月并非想要劝邱霜意原谅一切,相反,她更希望邱霜意拥有真实的情绪。
毕竟从学生时代开始,沈初月就恨不得邱霜意展示属于她自己的坏和狠,邱霜意不必无瑕美满。
但成年人的利益权衡再复杂,也不该让孩子成为博弈的筹码。
沈初月吻着邱霜意的耳根,蔓至她的侧脸,在她紧皱的眉间,沈初月读懂那些欲言又止。
她此刻头脑也混乱,好坏思绪都被杂糅成团。
可沈初月只想趁着这几分钟内,拥抱邱霜意,陪着她流泪。
「我承认,我并不是合格的引导型恋人,」
「我虽单薄,但有那么几瞬,我想成为她的靠山,为她遮风挡雨。」
沈初月的手指缓缓滑落,指腹残留的温度还在空气中游移。
她深吸一口气,膝盖微屈,在邱霜意面前缓缓半蹲下来,直到两人的视线几乎平齐。
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她半边侧脸,却遮不住瞳目中跳动的光。
“可是有些事情,不要就这么不清不楚地翻篇。”
空气缓缓凝滞,沈初月抬眼,声音盈满真切坚定,直达对方心底。
“邱霜意,不要害怕做错决定。”
“不要害怕搞砸一切。”
沈初月言以至此,恍惚间,有什么透明的思绪从她眼前掠过。
她想起,为何当初面对她的告白,邱霜意会一躲再躲。
曾经沈初月如此忮忌的邱霜意,身后也有可怖的恐慌,分不清是哽音还是痛鸣。
是什么从她眼前穿过,是时间。
那年邱霜意太过年轻,也就这样被卷入混乱之中。
年少心气诸付东流,最终只能学成磨骨钻心的克制与冷静。
后来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被迫运筹帷幄,将成本与后果在心底反复称量,生怕一步踏错,便负了前路积淀的心血。
越是在人前维持完美秩序,独处时自我怀疑便越汹涌,会过度反刍,会发狂失控。
“邱霜意,不要忍。”
沈初月凝望着邱霜意,掌心的温度熨帖地落在她的面颊,清浅的花茶香气在呼吸间缠绕交融。
月光透过厚重的落地窗明明灭灭,轻吻缓缓陷落。
「我靠近你时,想吻去你的眼泪。」
可随之,邱霜意唇角露出几丝弧度。
再然后,邱霜意长臂一收,将对方落入怀中,发出若有若无的笑声。
沈初月注视到面前人本是忍笑,后来直接不装了,邱霜意单手捂住脸,边笑边说抱歉。
沈初月又愣了。
哇哦,邱霜意可真坏。
“欸,不要笑成这样嘛,我那么认真!”
沈初月无奈又觉得好笑,趁着邱霜意恍惚间伸手挠她的腰,可重心一偏差点扑空,慌乱中被邱霜意稳稳捞进怀里,指节不经意间碰触到对方柔软的腰际。
沈初月顺势双臂钩住邱霜意的脖颈,笑中藏有揶揄:“你这样笑,我好没有面子。”
邱霜意偏偏逗她:“小月老师开导小朋友是这样?”
“对邱小朋友就这样。”沈初月不想输她,便噎了她一嘴。
于是笑声渐止,沈初月的神色归为平静,指腹轻轻按住邱霜意的手腕,目光温柔。
她问:“所以,我刚刚说的,你能懂吗?”